心理之变化，等于水之变化，水可以为，为霜露，为冰雪，为江湖，为河海，时而浪静波恬，时而奔腾澎湃，变化无方，几于不可思议，而科学家以力学规律绳之，无不一一有轨道可循。
有人难我道：告子说：“性无善无不善。”阳明说：“无善无恶心之体。”一个言性，一个言心之体，何为混为一谈？我说道：性即是心之ใ体，有阳明之言可证。阳明曰：“心统性情，性心体也，情心用也，夫体用一源也。知体之ใ所以为ฦ用，则知用之所以为体矣。”性即是心之体，这是阳明自己加的解释，所以我说：阳明的说法，即是告子的说法。
孟子的性善说和荀子的性恶说，合而为一，就合乎宇宙真理了。二说相合，即是告子性无善无不善之说。人问：孟子的学说怎能与荀子相合？我说：孟子曰“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ท慕少艾，有妻子则ท慕妻子。”荀子曰“妻子具而孝衰于亲。”二人之ใ说，岂不是一样？孟子曰：“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据孟子所说：满了五十岁的人，还爱慕父母，他眼睛只看见大舜一人。请问：人性的真相，究竟是怎样？难道孟荀之说，不能ม相合？由á此知：孟荀言性之争点，只在善与恶的两个形容词上，至于人性之观察，二人并无不同。
然而宋儒毕竟是好学深思的人，心想：小孩会夺母亲口中糕饼，究竟是甚么道理呢？一旦读《礼记》上的乐记，见有“人生而静，天之ใ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等语，恍然大悟道：糕饼者物也，从母亲口中夺出者，感于物而动也。于是创出“去物欲”之ใ说，叫人切不可为ฦ外物所诱。
甲乙二图，本是一样，自孟子荀子眼中看来，就成了性善性恶，极端相反的两种说法，岂非很奇的事吗？并且有时候，同是一事，孟子看来是善，荀子看来是恶，那就更奇了。例如我听见我的朋友同一个人打架，我总愿我的朋友打胜，请问这种心理是善是恶？
佛说：“真佛法身，映物现形。”宛然磁电å感应现象。又说：“性灵本融，周遍法界。”宛然磁电å中ณ和现象。又说：“不生不灭，不增不减。”简直是物理学家所说：“能ม力不灭。”因此之故，我们用力学规律去考察人性，想来不会错。
读者常驳我道：“人之心理，变化不测，哪里会有规律？”我说：物理也是变化不测，何以又有规律？今之科学家，研究物理，可谓极精了。我们试取一瓷杯，置之ใ地上，手执一铁锤，请问：此锤击下去，此杯当成若干块？每块形状如何？恐怕聚世界科学家研究之，无一人能预知，所可知者，铁锤击下，此杯必破裂而已。何也？杯子内部ຖ分子之构造，无从推测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