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官将遗嘱抄了三份，而后一一询问三位神官的名字，写下后起身让出椅子：“请三位签下名字作为见证，证明这份遗嘱有效。”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来叨扰。”
厅门应声开启，着无暇白袍的三位神官与身后的学徒们一起现身。
嬷嬷咽了口唾沫：“少爷他最近都早睡早起，今晚太冷了，我们怕他着凉就没让他参加庆典，然后……”
“不论怎样，我都能认出您的。”他低声说了那么一句，若无其事地退开，将白色面具往脸上一遮，“今晚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我送艾德文少爷回房间。”乔治欠身行礼ึ，转而半蹲着和男孩低声说了几句。半年前他就颇受艾德文喜爱，现在也不例外－－只是片刻，男孩便露出了今日埃莉诺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这笑小心翼翼且转瞬即逝，埃莉诺远远瞧见，不由稍松了口气。
“哪怕有了小骑士，你依然决心履行与我的契约？”阿默斯低笑着凑到เ她耳畔，字字含情，“真糟糕，我都有点舍不得吃掉你了……”
他抱紧她，柔声安抚：“我会陪着你，尽我所能。”
她再次唤他，不再犹豫：“乔治，我需要你，我想要你，”她笑了笑缓解紧张，“我也爱你。”
她第一次明白了诗人为何总说主ว人公对爱人全心全意地渴求，她也隐约明白之后会是什么，即便那是不可触碰的禁果，她也只会任由á它自枝上落下，直直落入她掌心……
埃莉诺在他掌心写：您这样就很好。
“埃莉诺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随意将她嫁给一个ฐ……”查理顿了片刻๑，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嫁给一个ฐ蓄意中伤对手、残忍不公的男人！”
门边骤然响起的人声令埃莉诺一个激灵。
“我不能一口气说太多话，请您原谅。”对方再次道歉，即便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错，声音极低，“也许我该向您自我介绍？请您原谅，我烧糊涂了，忘了这点……”
埃莉诺笑而不语。
才吃掉黑象的白象也黯然离开棋局，埃莉诺又失去一枚重要棋子。她咬紧了下唇，飞快地瞥了对方一样。
克洛维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她片刻，摇摇头：“那ว就开始吧，您执白子。”
“那么，埃莉诺女士，您身为皇帝的亲表妹，是否愿意代表我出使艾斯ั纳呢？”
埃莉诺儿时没少因为绣工不精被家中嬷嬷责骂，母亲过世后父亲宠她自然疏于管教，此后又是数年荒废，近几个ฐ月才重新拾起来，技法不免显得蹩脚。她看了乔๒治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绣已然走形的水仙。
埃莉诺抬不客气地将祈祷书往他脸上拍：“国王身上很可能ม戴着圣物。”
虽然伊莎贝拉供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但如何处置她仍是个棘手的难题。
埃莉诺没有辩解。任何借口都可笑无用，她只是抿紧了唇，脸色惨白。
寒凉的空气激得皮肤一阵战栗，但滚烫的热度却星星点点从耳后经颈窝走遍百骸。黑暗为双眼蒙上轻纱，无法预知的下一步带起簇簇知觉的火星，一朵接着一朵在意识中炸开。
“在卡斯蒂利亚时，我做的事和现在并无不同。”埃莉诺漫不经心地偏头，“冒险是必要的。”
“住手！”
“前三位死者都是被冻死后扔进水池，冰窖中ณ有四人，失踪五人；伊莎贝拉女士落进温泉时还能呼救，死去的却是埃斯梅；占星塔无人进出，皮媞亚大人从塔顶坠落，塔底没有玫瑰花……”乔治语速越来越快，忽地一顿，“先是水，再是从空中ณ坠落大地……”
“先是水，再是从空中坠落大地……”埃莉诺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很快摇摇头，向乔治笑了笑，“一切小心。”
对方轻笑起来，抬头凝望屋顶上的稀疏夕阳：“对此我不否认。那么……您心软了吗？”
“还有，西风院蓄水池的水是温的，而东边庭院和中庭的水……都还是热的。”她看向对方，这一次他坦然凝望回来，半晌才微微一勾唇：
“我不知道，”埃莉诺的神情一瞬有些奥妙，“我不擅长侦查这种事。”
占星塔以青灰石块砌成，石缝中布满了灰白的苔藓。塔身全无装饰，尖顶镂空的长窗后可见一口巨大的青铜钟。
他确认无人注意，便进入了圣堂中人才能踏足的圣域。
金发神官注视埃莉诺的目光又是微微一凝。
极轻极缓的足音几乎要湮没在夜风中ณ，向床边一步步靠近。
金属相击，有人在尖叫着拍门，门板震颤着，宛如捕鸟网中无力扑闪的双翅。修用力抵住门栓，脸色发白，无助地看向埃莉诺，不由咽了口唾沫。
阿默斯幽怨地叹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话锋一转，他到底还是许诺：“请您放心，我会全力助您达成心愿的，我、的、主、人。”
埃莉诺绞着双手，在窗前徘徊片刻，兀地抬眸看向对方：“我考虑了很多，要怎么เ样你才愿意放我离开？”
他幽幽叹息，忽然就放弃了占据的地理优势。他在床沿坐下，将头发往后捋，过了很久才回眸看来：“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交换忠诚的筹码。”
乔治裸|露在外的喉结动了动。
他不需要她把话问完：“罗伯特的死讯已๐经传开了，在场的人太多，美泉堡眼下禁止进出。”
黑发男人的瞳孔猛地扩张。
第一滴血
“噢埃莉诺，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摆出这可笑的道德高姿态了，”阿默斯将埃莉诺按回坐榻，紧紧ู钳制ๆ住她的动作，附在她耳畔的话语却温存含情，“听我的话……就和之ใ前一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