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哑巴阿娘手里的杰木达并没有砍向阿奶，而是抹向了她自己的脖子。一时间，殷红的鲜血从哑巴阿娘的脖子处喷溅几下，就泉涌般淌下来。那饱尝了热血的杰木达，嗵å的一声地掉在地上，几多沉闷。而我呢，尖着嗓门喊了一声阿娘，猛扑过去。之后，哑巴阿娘就缓缓地倒在了我的跟前。
至于我，亲眼瞅见哑巴阿娘为ฦ了我能上学读书，而努力抗争，竟然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自刎æ在我面前。我悲啊，我痛啊，我更恨啊。也就从那以后，哑巴๒阿娘给我做的翻书写字的动作永久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无法洗刷，不可磨灭，并永久地激励我，让我克服重重困难，从一个山里娃崽，磨练成了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只要我哪里不如阿奶的意，阿奶就会用皮鞭子抽我。阿奶的皮鞭子有两ä根，一根是生牛皮的，一根是熟牛皮的，哪一根我都不愿领受。因此我做事练功都小心翼翼，一般都超额完成任务，根本不敢偷懒โ。可是，我的脊背上还是挨了不少的皮鞭，很多皮鞭我都挨得莫名其妙。你们没有挨过皮鞭不知道，那富有弹性的皮鞭子能ม穿透好几层衣服，在我背上留下一条条紫ใ红的鞭痕。如果阿奶下手狠一些，几鞭子就可以让我昏厥过去。
用不着哑巴阿娘嘶哑着嗓子打什么手势，阿奶早ຉ已明白了她的心思。可是，阿奶依旧是老脾气，不解释，不应诺。而我哑巴๒阿娘也执拗上了，就那么一直跪着，不声不响。
我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说：“开始是逼我，后来是我自愿的。”
我一愣，就不知如何回答了。我们山里人向来就直爽，心里怎么想，口上就怎么说，怎么问。我也晓得，这个问题我始终是回避不开的，今天她若不问，今后也一定会问。我呃呃地吞吐一会，才说：“我……我也不晓得是怎回事，阿荃姐的肚子痛，我只帮她揉了一会，就……就……”
咚的一声，劈柴的斧子从我手里脱落，掉在地上。是的，我是想扑过去，可又没敢扑过去。阿奶时不时就警告我，在没有得到เ她的许可，我决不能ม跟哑巴阿娘和三个阿姐相见。然而，思崽心切的哑巴阿娘可管不了那ว么多，她丢掉了手里的东西扑过来，把我拥在怀里。哑巴阿娘摸我的脸，摸我的手，摸我的腰，还把手探进我的裤裆ด里去摸了我的大管子，似乎确定我是她的宝崽后，就尖起声音哭起来。哑巴๒阿娘啊咿咿的哭声好尖利，好凄怆，划破了这荒野的宁静，冲上云霄又返回大地，惊飞了一群群山鸟。哑巴阿娘似乎要以这凄厉的哭声来表达她对我的全部思念，也似乎她全部的能量都化做了哭声，想作某种宣泄。
杨校长似乎早ຉ就料é想到我阿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他便和悦起脸，嗓音脆ะ朗朗地说：“他阿奶呀，如今是新知识时代了。如果你娃崽不上学不读书，就会成为ฦ文盲，成为社会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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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娃崽，你怎么不闹了？你闹呀，闹呀。我看你闹得过我的皮鞭子没有。”阿奶拿着皮鞭指着我，气咻咻地说。
屋里阿爹留给我的那把杰木达，一直被阿娘挂在她的睡房里。她极少去动它，却时常拿眼去端详它。
阿荃姐说：“苕崽，你可记住了，一定要发奋读书。你考得了学校里的头名，才算对得起我们死去的阿娘。晓得不？！”
面对阿荃姐那刀割一般的鼓励，我除了点头以外，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即刻，我明白自己去上学是必须担负着什么，眼前也不由á地浮想起哑巴阿娘给我做的翻书写字的动作，特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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