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有句歇后语：长虫戴草帽，混充细高挑——老家人以为细高挑是种极美丽ษ的身材，连长虫也来冒充。文化批评就是揭去作家头上的草帽，使他们暴露出爬行动物的本色。所谓文学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文化——这是种特殊的混沌，大家带着各种丑恶的心态生活在其中。这些心态总要流露出来，这种流露就是写作——假如这种指责是成立的，作家们就点正经的都没有，是帮混混。我不敢说自己是作家，也不认识几个作家，没理由为作家叫屈。说实在的，按学历我该站在批评的方แ，而不是站在受批评的方。但若说文学事业的根基——写作——是这样种东西，我还是不能ม同意。
真正的小说家不会喜欢把小说写得像电影。我记得米兰·昆德拉说过，小说和音乐是同质的东西。我讨厌这个ฐ说法，因为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了音乐่，就说不出小说该像什么เ了；但也不能不承认，这种说法有些道理。小说该写人内在的感觉，这是没有疑ທ问的。但仅此还不够，还要使这些感觉组成韵律。音乐有种连贯的使人神往的东西，小说也该有。既ຂ然难以言状，就叫它韵律好了。
当然，如果硬要我用句话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ฐ问题，那就是：我相信我自己有文学才能ม，我应该做这件事。但是这句话正如个ฐ嫌疑犯说自己没杀人样不可信。所以信不信由á你吧。
这本书的缺点在于没有按统计学的要求来抽样，故而所得的结果不能ม做定量的推论。我们的调查对象都是性格外向的勇敢分子，他们只是全部同性恋者中的部ຖ分，其他人的情形是他们转述的，所以由此得到เ的结论可能ม会多少有些偏差。
驴和人的新า寓言
自序2
作家纳博科夫曾说，流的读者不是天生的，他是培养出来的。庐山恋还评上了奖，这大概ฐ是因为编导对观众的培养之ใ功，但是这样的观众恐怕不能算是流的。所以我们可以改改纳博科夫的话：三流的影视观众不是天生的，他也是培养出来的。作为欣赏者，我们开头都是二流水平，只有经过了培养，才会特别好或是特别坏。在坏的方แ面我可以举ะ个例子，最近几年，中ณ央台常演些历史题材的连续剧，片子上电视，编导就透过各种媒体说：这部片子的人物情节器具歌舞，我们都是考证过的。我觉得这很没意思。可怪的是，每演这种电视片，报纸上就充满了观众来信，对人物年代做些烦琐考证，我也觉得挺没劲。似乎ๆ电视片的编导已经把观众都培养成了考据迷。当然，也有个把漏网之ใ鱼，笔者就是其中ณ之ใ。但就般来说，影视的编导就是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凭良心说，现在的情况不算坏。“文化革命”里人们只看八个ฐ样板戏，也没人说不好。在那些年月里，培养出了些只会欣赏样板戏的观众。在现在年月里，也培养了批只会考证的观众。说到国产片的现状，应该把编导对观众的培养考虑在内。
作为条漏网之鱼，我对电影电视有些不同的看法：我想从上面欣赏些叫做艺术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国产片的些编导犯下了双重罪孽：其，自己不妥当；其二，把观众也培养得不妥当。不过这种情况已๐经发生了变化：近年来，中国电å影也取得了些成就，有些片子还在国际上得了奖。我认为ฦ这些片子是好的，但也有点疑问：怎么都这么เ惨咧咧苦兮兮的？霸王别姬里剁下了根手指头，红高粱里扒下了张人皮。我们国家最好的导演，对人类的身体都充满了仇恨。单个艺术家有什么风格都可以，但说到群体，就该有另种标准。打个ฐ比方来说，我以为英国文学是好的，自莎士比亚以降，名家辈出，内中有位哈代先生，写出的小说惨绝人寰——但他的小说也是好的。倘若英国作家自莎士比亚以降全是哈代的风格，那ว就该有另种评价：英国文学是有毛病的。最近辛德勒名单大获成功，我听说有位大导演说：这正是我们的戏路！我们也可以拍这种表现民族苦难的片子。以我之见，按照ั我们的戏路，这种片子是拍不出来的。除非把活做到银幕之外，请影院工ื作人员扮成日本兵，手擎染血的假刺๐刀，随着剧情的进展，来捅我们的肚皮。当然，假如上演这样的片子，剧ຕ院外面该挂个牌子：为ฦ了下代，孕妇免进。话虽如此说，我仍然以为ฦ张艺谋陈凯歌不同凡响。不同凡响的证明就是：他们征服了外国的观众，而外国的观众还没
有经过中国编导的培养。假如中国故事片真正走向了世界，情况还不知是怎样。
莫泊桑曾说，提笔为文，就想到了读者。有些读者说：请让我笑吧。有些读者说：请让我哭吧。有些读者说，请让我感动吧在中ณ国，有些读者会说，请让我们受教育吧。我举ะ这个例子，当然是想用莫泊桑和读者，来比喻影视编导与观众。敏感的读者肯定能ม发现其中ณ的可笑之处：作品培养了观众的口味，观众的口味再来影响作者，像这样颠过来倒过去，肯定是很没劲。特别是，假如编导不妥当，就会使观众不妥当；观众又要求编导不妥当，这样下去大家都越来越不妥当。作为前辈大师，莫泊桑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他不往里面跳。他说：只有少数出类拔萃的读者才会要求，请凭着你的本心，写出真正好的东西来。他就为ฦ这些读者而写。我也想做个出类拔萃的观众，所以也这样要求：请凭着你的本心去拍片——但是，别ี再扒人皮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