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又回到楼上会议室。他仍然坐在原座沉默着，心中ณ的惊喜不能表露在脸上，这是巴金在19๗66年以后养成的习惯。坐在那里他一言不发，自他到奉贤干校以后，每当参加这类以读报为主的会议时，巴๒金就始终以沉默相对。有时别人在那里口若悬河地发表宏论，巴金就一人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现在巴金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了。他知道那ว位作协领导决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吹那样的风儿，可是，江青真会遭到逮捕吗？这会不会又是毫无根据的小道消เ息？他知道自“文革”以来，这类来自民间的消息是时常有的。特别是北京发生天安门悼念周总理的学生运动以后，民间咒骂江青和张春桥等人的政治传闻如终没有绝迹。这次难道是真有其事？如果再发生19๗7๕1年秋天那让人振奋的大事，该有多好呢？！
他终于在稿纸上写下：“往事与随想——赫尔岑”一行字！
巴๒金依然真诚地对妻子说：“蕴珍，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想，我是在官僚地主的家庭里长大的，受到旧社会旧家庭的教育，接触了那么多旧ງ社会和旧ງ家庭的人，所以我肯定有很多不良的思想。我会以封建地主ว的眼光去看待新社会。所以，文化大革命对我来说，是非常及时的。……”他在妻子面前好象背书，好象有些木然地自省。他的神情让妻子见了心生悲哀，萧珊有时会说：“你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如今这里早ຉ已面目全非了。巴๒金远远望见大楼四壁又新刷上了巨幅的大标语，当然都是那个年代耳熟能ม详的口号。巴金刚ธ来到เ楼下，就迎面遇上几位从前作协的熟人，他们都是自己从前的工作人员，而今竟成了这幢大楼的主人。这些人即便在那个红色恐怖的年月里，也都对他的处境表示理解。她们见了巴金都不能不惊讶，因为在这些人的记忆里，从前的巴๒金始终是乌黑的头发，而今为什么在短短几天，巴金的头发竟然全白了？他们谁也不会想到เ巴金这样重感情，萧珊的病逝竟会给他的精神造成如此大的打击。
“西南联大？我当然希望投考，不过，我凭着在上海女中ณ的功底，不知是否能ม考上？”萧珊见巴金对她考大学的事如此重视，心里当然高兴。不过听巴金介绍了西南联大的情况以后，她心里又产生了一点畏葸。在上海ร爱国女中毕竟读书有限，她不知以自己的知识和才华，是否会考上名牌大学。
从那ว以后，巴金就成了萧珊名符其实的未婚夫了。当然，巴金是个守规矩的人，他的善良与自重赢得了萧珊的信任。他与她一直坚持到194๒4年才结束了漫长的爱之长跑。
巴金静静守候在妻子的榻前。夜已经很深了，四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