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师傅一怔，凝视我。大概这是第一次违抗他。我身上只剩下三块钱了。两个人吃饭，打这一顿ู还凑合，下一顿ู呢？
“熊样儿！欺软怕硬。”半天，他又沉沉地吐出一句。
突然，耳边炸起一声喝令：
“不，他活着，走不成了。”
“这小子……该！”
师傅同了我，一起来到李林生身边了。
我忙在草丛中收集枯草、枯枝。
篝火点起了。吱吱叭叭的声音，伴了树脂和野艾香，在岑寂中，在黑暗中，轻轻摇荡。抖动的火苗儿，使人亲切，使人感动……光明之ใ于黑暗，温暖之于寒冷，水远是魅人的。
火的热力，终于使李林生清醒了。我扶他坐起。我们两个人，湿淋淋的靠在一起。
“小赵！”李林生幽微着声儿，说。“你去……跑一道。林子不远了。转过山角儿。就看见了。你不，不管谁家，一提我，都知道。……叫他们来……去吧！去吧！”
“我……”我害怕，但我说不出口。
眉也似的凉月，从这个树梢儿，移向那个树梢。儿缕微云，在月边游动。习习的风，播弄出幽细的声儿。幢幢的黑影，使我毛骨惊然。我几乎是跑起来。然而，我自己้的脚步声，又增浓了恐怖感。仿佛，我身后还有一个人奔跑似的。我于是自语：“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为自己้壮胆。我越说，声音越大了。末了，我几乎大喊起来：
“我一一不一一怕一一！”
我的呼喊，在山间回应，摇摇曳曳，久久不息，仿佛有许多人呼应我。恐怖感也弱了许多。一丝儿喜悦，在心底漾开。我于是又大喊：
“噢……我一一不一一怕一一！”
这一声喊完，我听着袅袅的回声，享受着这薄薄的慰藉。当我正要再喊时，蓦ย见前方浓暗中，跳出几朵儿黄光。在山岚晕罩中，似黑布上印的一朵花儿。接着，便是狗叫。先是一个狗，粗哑嗓门儿。狺狺地吠；然后便是雄壮的，便是嚎亮的，便是狂怒的，一片叫声，使宁谧的山野，顿时热烈了。“有人啦！到啦！有人啦……”我停下奔跑，胸口一阵滚热，泪便涌出。我哭了，呜呜地哭了。一种委屈感，大海似的磅礴，将我浸没了。生长这样大，谁受过这个罪呀！幼时妈娇我，奶娇我……大了，还有姐姐心疼我。伹是现在，只有沉沉的黑夜，只有荒荒的山林。只有栗栗的危惧……
汪！汪汪……
一只大狗，倏地闪在我的面前。我悚然一惊，回头便逃。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