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那天把水草带回来，去给先生和太太回话时，曲先生正在给人书写条幅，太太给他镇纸。曲太太一听说是水家姑娘，丢下条幅就跑出了书房。曲先生也把毛笔架在笔架上，看着丁三笑。他笑着说：“丁三兄弟，你怎么又办这荒唐事哩？”
“你看你看，又是水灵漂亮。我找媳妇我不慌，看把你和你嫂子两个人忙的，慌啥哩？”
挎枪的男人把她交给一位妇人，他对那妇人说他要去给先生回话，让妇人把她抬掇拾掇去见太太。她觉得自己像一件东西被转来转去。她看出这妇人是家里的下人，这挎枪人也是下人，主ว人是先生和太太。一下就觉得先生和太太很神秘。
“湿透了，还不用?"
在行为上，她像要把郭满德掀翻下来，而在形象上只叙述着一种反抗话语。在感受那里却有一种焚心烈火般的欲望燃烧着，直想大声呼唤：别放开我，抱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于是这种反抗就在很快演化成舞蹈以后，又成为颤栗。这颤栗向我们打开水月内心的窗扇，我们看到水月心理上的隐私。这隐私就是她渴望被人强奸。
实际上这句话是另一句话的变调，在学校演戏时水月扮演过《沙家浜》里被刁小三调戏的少女，那少女喊过“救命呀——”一句话，水月对这句话产生过许多联想，喊出来时特别刺激。于是这句话就悄悄在她心里潜伏下来。她渴望在生活中ณ喊出来。本来是要等郭满德进一步动手动脚๐时喊出来的，可惜郭满德停步不前，只会在那儿摆动，水月的潜意识按捺不住激动，就把这句话吐了出来。实际上是唱了出来。这句话是舞蹈进行中ณ的歌唱。
她想把它带走，没有那ว么เ重的情。再说也没法向丈夫交待。死后被人现了更不好。就想着还是把它送回去，还给他更好。多少年过去，他没说，她也没说，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把烟袋还给他，就算没有了这回事。只是烟布袋太旧了，没法再装ณ烟叶，得再给他绣一个。这就飞针ฤ走线，又绣起烟布袋来。
“妈，是真的吗？”
孩子们年幼，听不出这话的分量。她们开始找破旧衣裳穿，不再穿新衣裳，她们开始轻视她们的母亲。水秀无力改变这一切，只有承受这痛苦。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เ水草会为此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这种事大都在夜晚进行，不是水秀白天不敢接客，而是男人们白天不敢来嫖。他们像鬼一样，只有等天黑下来才敢溜出家门，来做他们自己也认为见不得人的事情。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永远对人们是一种诱惑。
她越来越看不起这些找她的男人们，平时在阳光下看他们一个ฐ一个正经君子模样，只要天黑下来，摸到她床上，就低三下四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