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数学也有过兴趣，这种兴趣是从对方แ程的兴趣发展来的。人们老早就知道二次方程有公式解，但二次以上的方程呢？在十九世纪以前，人们是不知道的。在十七世纪，有个意大利数学家，又是位教授，他对三次方程的解法有点心得。有天下午，外面下着雨，在教室里，他准备对学生讲讲这些心得。忽听“喀嚓”声巨เ响，天上打下来个落地雷，擦着教室落在花园里——青色的电å光从狭窄的石窗照进来，映得石墙上片惨白。教授手捂着心口，对学生们转过身来，说道：先生们，我们触及了上帝的秘密我读到这个故事时，差点把肠子笑断了。三次方程算个ฐ啥，还值得打雷——教授把上帝ຓ看成个小心眼了。数学我也学了不少，学来学去没了兴趣，也搁下了。类似的学科还有物理学化学，初学时兴趣都很大，后来就没兴趣了，现在未必记得多少。
古时候有位书生，自称是苏东坡的崇拜者。有人问他：你是喜欢苏东坡的诗词呢，还是喜欢他的书法？书生答道：都不是的，我喜欢吃东坡肉东坡肉炖得很烂，肥而不腻，的确很好吃。但只为东坡肉来崇拜苏东坡，这实在是个太小的理由。
在美国有很强大的力量促使人去挣钱，比方แ说洋房，有些只有片小草坪，有的有几百亩草坪，有的有几千亩草坪，所以仅就住房项，就能产生无穷无尽的挣钱的动力。再比方说汽车，有无穷的档次和价格。你要是真有钱，可以考虑把肯尼迪遇刺๐时坐的汽车买来坐。还有人买下了前苏联的战斗机，驾着飞上天。在那个社会里，没有人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对同伴说：我爸爸穷。我要是有孩子，现在也准在那里挣钱。而写书在那里也不是个ฐ挣钱的行当，不信你到美国书店里看看，各种各样的书胀了架子，和超级市场里陈列的卫生纸样多——假如有人出售苦心积虑页页写出的卫生纸，肯定不是好行当。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人的书没有上架，窝在他自己的家里。我没有孩子，也不准备要。作为中国人，我是个极少见的现象。但是人有张脸，树有张皮，别人都去挣钱，自己却在干可疑的勾当，脸面上也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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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写作2๐
在美国时，有次和位华人教授聊天，他说他的女儿很有出息，放着哈佛大学人类学系奖学金不要，自费去念般大学的，如此反潮流，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其实这是舍小利而趋大利，受小害而避大害。不信你去问问律师挣多少钱，人类学家又挣多少钱。和我聊天的这位教授是个ฐ大学问家，特立独行之辈，谈到เ了儿女，好像也不大特立独行了。
说完了美国前苏联，就该谈谈我自己。到现在为止，我写了八年小说，也出了几本书，但是大家没怎么看到เ。除此之外，我还常收到谩骂性的退稿信，这时我总善意地想：写信的人准是在领ๆ导那里挨了骂，找我撒气。提起王小波，大家准会想到เ宋朝在四川拉杆子的那位，想不到我身上。我还在减熵过程中。顺便说句，人类的存在，文明的发展就是个减熵过程，但是这是说人类。具体说到自己้，我的行为依旧无法解释。再顺便说句，处于减熵过程中的，绝不只是我个人。在美国，我遇上过支起摊来卖托洛茨基格瓦拉毛主席等人的书的家伙，我要和他说话，他先问我怕不怕联邦调查局——别的例子还很多。在这些人身上，你就看不到水往低处流苹果掉下地狼把兔子吃掉这宏大的过程，看到เ的现象相当于水往山上流苹果飞上天兔子吃掉狼。我还可以说，光有熵增现象不成。举ะ例言之，大家都顺着个ฐ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ฐ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起像粪缸里的蛆。但是这也不能ม解释我的行为。我的行为是不能解释的，假如你把熵增现象看成金科玉律的话。
当然，如果硬要我用句话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ฐ问题，那就是：我相信我自己有文学才能ม，我应该做这件事。但是这句话正如个嫌疑犯说自己没杀人样不可信。所以信不信由你吧。
本篇最初发表于1้9๗9๗4年3月出版的第111期香港文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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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来学习艺术1้
我念过文科，也念过理科。在课堂上听老师提到艺术这个ฐ词，还是理科的老师次数更多：化学老师说，做实验有实验艺术；计算机老师说，编程序有编程艺术。老师们说，怎么做对是科学，怎么做好则ท是艺术；前者有判ศ断ษ真伪的法则，后者则ท没有；艺术的真谛就是要叫人感到เ好，甚至是完美无缺；传授科学知识就是告诉你这些法则，而艺术的修养是无法传授的，只能够潜移默化。这些都是理科老师教给我的，我觉得比文科老师讲得好。
没有科学知识的人比有科学知识的人更容易犯错误；但没有艺术修养的人就没有这个ฐ缺点，他还有容易满足的好处。假如个社ุ会里，人们点文学修养都没有，那ว么任何作品都会使他们满意。举个ฐ例子说，美国人是不怎么读文学书的，部ຖ廊桥遗梦就可以使他们如痴如狂。相反，假如在某个国家里，欣赏文学作品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那就只有最好的作品才能使他们得到满足。我想，法国最有资格算作这类国家。部ຖ情人曾使法国为之ใ轰动。大家都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