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个啥？”他咄咄逼人地问同桌的男孩。
“姜家。”那男孩看起来很是怯火。
新的空间启发了他们头脑里民间故事滋生的想象，各类不切实际的危险画面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脑际。每个人都紧ู张，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赵俊良把手电筒递给了明明，要过了怀庆的掘锄，让所有的人都退后，他用掘锄在洞壁上和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敲了起来。他再次确定地面是坚实的而洞壁是空的后，对大家说：“现在停手还是继续挖，要想好。我估计马上就挖透了。但后边究竟有啥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没事，也许出大事。最好是想好了再干。”
“等一下。”赵俊良叫住了秃子：“我有几句话要说。”看着狐疑的伙伴，他真诚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我讲三件事。第一：这地道里边究竟有啥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有多大的危险、能不能活着出来，我也不知道。谁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怀庆鼓励说：“俊良，你说，我不嫌你罗嗦。”
他不得不改变战术，放弃了白天动手的想法，却满怀信心地在寒风中ณ一夜一夜地守侯。他不相信失败，坚信一定能让他逮住个机会，让他做成自己想做的事。他也不相信在风雪严寒的夜晚，车站上的工ื人能有多强的责任心。
虽说已经站在了铁ກ路上，但作为中国东西大动脉的陇海ร铁路现在也只是一个背道而驰的标志，这并不能帮助他判断茂陵车站是在左还是在右、在东还是在西。本能促使他向左ุ走去，这期间，他遇到เ了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过的夜行列车。他运气不错，选对了方向。当他遭遇到车站上那盏被飞雪挟裹着昏暗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柱灯时，他发现自己已๐经站在了茂陵车站的站台上。
马碎牛突然不走了，他愁容满面地看着赵俊良。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马碎牛顿时觉得透心凉。极度的失望和彻底的失败使他十分气恼。他抡起拳头很快把面前墙头上浑圆而又松散的土打了下去，看到清理出一小片仅能ม落脚的平地，便一跃站了上去。他褪下裤ไ子，对着药王洞里哗哗撒起尿来。一边尿一边喊叫：“山西老道，我早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骂完，提上裤子后一跃就从墙头跳了下来。刚好秃子也尿完了，转过身问他：“你咋在墙上连尿带喊叫？你忘了咱做的是秘密工作？”
“沟道那个叫俊良的娃就能看见。早上吃罢饭这娃到我家来了，他和碎牛就一直给我说这个ฐ事。他说北泉没水了，他都能猜到เ是石碑压住了泉眼，别人也能猜到。他又说公社随便来个干部叫把沙子挖开，咱能不挖？他还问石碑一旦挖了出来，公社干部说石碑是封建残余叫咱把它砸了，谁敢不动？谁又敢挡？”
“正在路上打尿颤呢！哈哈哈——”
二虎挑衅的话并没有让马碎牛生气，他冷笑一声，说：“你到เ不急，也不知你怕啥？你要再不来，我就得给你准备安魂药了。”
赵俊良十分惊喜，说：“想不到有这么เ多！你等等，我回家拿个笔记本把它们都记下来——还得麻烦你再说一遍。”
怀庆翻看着一只蝎子，辨认了一番๘公母后说：“‘四踅’里有一个好像没道理。”
“这又不怪你，”“狼剩饭”说：“三年自然灾害麽。那个县不是这样？那个ฐ村子不是这样？全国一盘棋。城里人倒是月月开工资，能买下粮食不？还不是有饿死的？”
“马垛，你这可是反党言论！”“狼剩饭”有些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说道：“大办公共食堂是党中ณ央定下的，是非办不可的事！办瞎办好，那只是个ฐ技术问题；办不办和支持还是破坏就成了立场问题！你一个非党员的小队长胆大包天，趁我不在，‘哗’地一下就解散了公共食堂，简单地就跟掀倒一堵土墙一样。你还私自把公共食堂的铁锅、蒸笼、鼓风、切菜刀、梨木案都卖给了豆马村，只换回来一百斤玉米。知道不？你让马跑泉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你这是挖社会主ว义แ墙角！你这是拆人民公社的台！上头几次要求我严肃处理你，要不是我压着-ๅ--ๅ---”
他五官全变形了。他敞着怀，像俯冲而下的雄鹰；他裸露着永不变色的暗褐色肚皮，一步一颠疾若雷电å；他两眼圆睁，像锁定目标的鲨鱼；他边走边挽袖子，展示着碗大的拳头。
马碎牛毫不惊慌，扁扁鼻子哼了一声，反唇相讥说：“捋我的蛋？看你能撵上我不？”
结拜一事有些尴尬。赵俊良苦笑一下，对爷爷说：“过去光听叔叔讲马跑泉气势不凡，也只当它大一些、剽悍一些，今天一见，才知道他‘泉威’十足，像暴怒的张飞。我看应该把它叫张飞泉才对。”
赵俊良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只怪当年陆羽评定天下水质时没走到马跑泉。”赵俊良非常担心话语中ณ的讽刺意味会激怒马碎牛，他不安地偷看马碎牛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听懂ฦ。而且好像更加信任自己了，这让赵俊良感到惭愧。
“没有枪？那他在军队干啥呢？”马碎牛奇怪地问。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带枪的人呆在军队只能吃闲饭。
爷爷拉开了门。满天星斗下，只见马碎牛面容憔悴，眼里布满血丝，双手双脚都是泥。爷爷吃惊不小，忙问：“碎牛，咋啦？”
好冷怂！
马碎牛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其余四人个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渐渐地，马碎牛露出了敬佩之意，他的脸上看不到เ了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