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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黛玉不管这些,听了,只罢了摆手,自个儿上了甬道,“去罢,也不必急,慢慢收拾。”

红绡摆了摆手,说:“今儿还是教香橙陪着你走罢,我把屋子收拾一下,昨儿东西换下来了,却还未收拾,趁早收进库里才好,不然放在外面,一则人多手杂的,可别被哪个眼皮子浅的摸了去;二则看着也不像个样子。”

话说到这里,赖大家的几个自然不敢再提,便找了些旁的话来说。事儿未办成,几人又坐了一刻钟,便起身走了。

贾敏当日说服卢夫人时,其中之一便是唯恐黛玉无人教养,若她未嫁过来,老太太也不在这家里,贾母提这个ฐ话,倒也是一番心意。现于今说出来,徒惹人厌烦罢了。黛玉的话虽显得有些无຀礼,却最是实在,何况她人小,说这些话也๣不算太过。看见赖大家的几人面色尴尬,卢氏心里自是快意。当下也๣肯做这个好人,道:“妹妹年纪小,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卢氏略顿了顿,见赖大家的四个望过来,抿了抿嘴,方才接着说:“妹妹这话粗浅是粗浅了些,未尝不是实情,不是还有那句老话么,父母在,不远游。况老太太身子康健,总有见面的时候。妹妹为母守孝,也是正经事,这个时候去京里,知道说是孝敬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不知会说出些什么เ话来……倒是辜负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只为这个,我也不敢答应,来日见了老太太,我自去请罚。”

红绡就劝道:“姑娘๤才出了一身汗,别在这风地里站着,仔细着了风,回屋里也是一样歇着,姑娘若是想出来坐一坐,等会子洗了澡再出来罢。”

只走了二十圈,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黛玉方下了甬道,绿翡拿了鞋子上来,黛玉摆了摆手,说:“不必换了,我歇会子。”说着,就在亭子里的雕花圆鼓凳上坐了。

黛玉也不拒绝,由着香螺伏侍,一面坐下,一面说:“往日也就罢了,今儿却少不得。”

又有两个小丫鬟抬了一把圈椅进来,见卢氏指着床前,忙就挪了过去。丹ล若麻利地铺了一张大红的褥子,香螺扶了黛玉过去坐下。

贾敏心里也不甘,可又有什么เ法子,她已做尽自己能做的事儿,总归还是斗不过命,黛玉六岁,她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贾敏尚记得,才成亲那会子,因心里与母亲有气,自然看林海也不顺眼,二人从最初ม的争锋相对,到后来的相知相许,二十来年的相濡以沫,贾敏最舍不得的,不是尚且年幼的女儿,也不是淘气的小儿子,更不是还未成年的长子,她唯独不放心的,是自己的丈夫。这个男ç子,在外人人都说他圆滑至极,连浸淫官场一辈子的老辈人也斗不过他,可只有贾敏清楚,这个男子有着书生的天真,又有着江湖人的豁达,偏偏太重感情,若是自己走了,他必不会续娶ດ,自己倒是一死百了,他却还要在这世上忍受长日的孤独和寂寞。就怕他钻了牛角尖,拐不过弯来。

“可不是?”丹若说着,也๣拿了一个脚踏在季嬷嬷对面坐了,道:“自早上从回事厅回来,奶奶就惦记着,连饭也未曾好生用过。”

说话的功夫,卢氏已经搁了笔,丹若忙起身上前伺候。季嬷嬷也起身迎了上去,道:“奶奶也该顾惜着身子,老话常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比如这帐,总要一本一本的看,总这么เ低着头,仔细脖子酸。”

卢氏亲自携了季嬷嬷的手,自在桌边坐下,道:“妈妈也吃,天儿热,正好消消暑气。”

“我吃,奶奶也吃。”说完,自在脚踏上坐着吃,一时又说:“这山药糕做得倒也有些意思,里面甜津津的,竟不知是什么馅。”

卢氏道:“厨房里拿往年做的几样果子酱混在一起做的馅儿。”

季嬷嬷便笑道:“难怪我尝着有几样果子的味儿,”又问:“也难为她们是怎么想出来的,竟拿那果子来做酱,也这样好吃。”

“只要肯花心思,哪里有想不出来的法子?”这是卢氏头一次吃果酱时黛玉说的话,于今细想一想,果真是极有道理的,遂道:“妈妈喜欢,赶明儿吩咐厨房再做便罢。”

季嬷嬷连说了几个好字,道:“我进来就听海ร棠说,明儿老太太就不去回事厅了。”

卢氏点了点头,道:“是的,老太太说,家里的事看着琐碎多杂,实则ท真到我面前的并不多,上上下下的管事娘子,各管各的事儿,一层层上来,只有大事儿才到เ我面前,教我先学着管一管。”

季嬷嬷病了几日,并未随卢氏往回事厅去过,因此不大明白卢氏的话,略๓想了想,方才说:“从前在家里,太太管着家里的事儿,哪一日຅脱得开身?从早到เ晚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太太连个饭也๣吃不好。咱们家里虽说人口不多,但这么เ大的宅子,底下的奴才也有那么些,这事儿哪里少得了?若要说到事儿大不大,可这家里,哪里有什么大事?要说不大,可也没哪一件事小了。地下的奴才,哪一个ฐ没有几个ฐ心眼子,这主子但凡错一眼,就要生出几件事儿来。”

老太太是贾敏病重时搬来的,她又不是个ฐ理事的,还不是由着底下的奴才糊弄?

季嬷嬷这样想,也的常情。卢氏也知她是心疼自个儿,怕自个儿真听了老太太的话被底下的奴才糊弄了去,遂细细把其中ณ情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