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留下我跟妙音待在御花园里,大意是要让我们先好好“相处”一番。
他的脸挺僵。
但很显然,安锦没有听到我的心声。
大乐奏过后,内外命妇齐俯身向皇后行跪拜之ใ礼,并向皇后敬第一杯酒。皇后从司酒官的手里接过酒爵,举杯饮尽后,吩咐各自就坐。我的位置相当靠近凤座,身边是苏慧,斜对面便是七公主,颇有种腹背受敌的危机感。苏慧微笑着朝我颔示意了一番๘,而七公主从头到尾地低着头出神,丝毫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安锦显然很累,草草用了些饭食,倒头便睡。第二天破晓时又赶去早朝,一共只睡了两个时辰。
公公走进来,看了看炉子上炖的汤,心领神会道:“阿遥辛苦了。”
她一惊,竟然慌乱地朝后退了一步,看来之前那番拳脚给她留下的阴影不浅。
翰林院里人多耳杂,我和薛因去了翰林院不远处的茶寮。薛因对我仍有些戒备,我能感觉到他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我,似在猜度我的来意。我将这些日子以来大哥在家颓๙丧ç难过的情况向他简单一提,他低下头道:“此事与我何干?”
大哥惆怅地搓着手,瞥了我两眼。“二妹,我不知道跟谁商量,只好来找你。这好好的朋友,怎么就成了断袖呢?”
我端详着美人册里秦玉那张明媚万千的脸庞,又想起当年佳人舞鹤,美不胜收的景色。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也许秦玉现在正努力地为自己赎身,只期望有朝一日能去寻找自己的情郎;也许她如今醉生梦死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对曾经那段爱情的绝望。但这些都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她的俏脸微红,搅着手里的罗帕羞涩道:“当时我狼狈得要死,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只有他对我温柔地笑,还用手帕替我擦泪。”
当他看见我面纱下的脸时,呆了一瞬。我朝他笑笑,他别开眼,把面纱还给我道:“妹子,你还是戴上吧。”
之前狠而麻痹的感官终于又开始挥作用,身体各处隐隐疼,尤其是脸上的,一片火辣辣,还有些热乎ๆ乎液ຂ体在流,也不知是水还是血。它感觉到了,伸出舌头在我脸上舔了舔,似在安慰。
我欲哭无泪。“那个……可以要。”再多也无妨。
我沮丧地揪耳朵。“那还不如让我羊入虎口算了……”
我闭上眼,圈着他的腰。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瘦了许多。
“老毛病又犯了。”小妹摇摇头,一副甭提了的表情。“路上碰到一马车卡在泥巴地里,他非要上去帮忙。你说帮忙就帮忙吧,把马车弄出来不就行了?谁想到那ว里头出来一姑娘,说自家有亲人生了重病没钱治疗,他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送了。”
元宵见状,蹲在我身前不畏ั强权地朝安锦出威胁的低吼。
然而我又看了一眼。丝帕上没有绣遥花,不是我送给他那ว一方แ。
除此之外,雀儿还带了陈老板的口讯,说又来两笔新单,请我尽快去一趟,商议之后再做计较。
夏之倩垂下眼,似在思考。顷刻之后,她缓缓绽开一个有如春花开放般的笑。“好。”
爹爹住了口,朝元宵看了看,顿悟。“爹又扯远了。”
元宵是一只长毛细犬,性别ี为公,原本生活在西凉国,据说它的祖辈都十分擅长捉狐狸。奈何它落到了我的手里,不得不屈就在燕丰,在这儿别ี说狐狸了,连兔子也没一只。在它连续捉了几次街坊养的鸡鸭回家之后,我把它关进小黑屋里教训了一通,从此它学得乖了,闲暇时只捉捉老鼠,聊以慰藉。
拒了婚,安锦那边看似毫无反应。然而我家却6๔续遇上些奇奇怪怪的小灾小祸。先是爹爹在一年一度的官员评核中险些因为ฦ不合格被降职,最后勉强保住了位置,只被减了月俸。随后是娘亲,难得赢了一回钱,喜孜孜往回赶的时候让人给打了劫,回家嚎得惊天动地。
雀儿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许久才提醒道:“夫人,您在大人的像上花的时间,是别处的三倍。”
我爹任职翰林院编修,算是个ฐ不大不小的闲官儿,年俸一百五十石,也算得丰厚。然而自我懂事起,家中从来都维持着一贫如洗,一穷二白的艰难状态。这大半得归功于我那嗜赌如命的娘亲。
“绝子酒?”我终于从懵懂中清醒过来。“陛下赐的那ว杯酒——”
“阿遥,是安家欠了你,还是锦儿欠了你?”婆婆怔愣地看着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感慨。
“娘!”安锦突然出现在半开的书房门口。“别说了。”
大杞国皇室的秘药绝子酒。顾名思义,能让人无法孕育出后代,男女通用。原来皇帝ຓ陛下给出的选择有三项:娶ດ妙音,安锦绝子,或是我绝孕。
也许皇帝ຓ陛下自己也未曾料到,安锦会选择让自己绝子,而不是让我绝孕。
我坐在院子的石墩子上想了很久,从三岁那年抢了安锦的糖饼得了个小跟班,到十五岁那年拒绝了那ว个ฐ向我求婚的少年,又到เ十八岁那年吵吵闹闹的红烛喜服,洞房花烛。我以为我们就是最寻常不过,最欢喜不过的一对青梅竹马,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相伴一生。他是我这辈子的夫君,永远陪在我身边的男人,我的孩子他爹。
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我,一个像他。
这样好好的一段姻ี缘,怎么就招来祸事了呢?我知道这其中还有千千万万的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