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他’？”杰罗姆迟疑道：“我不记得自己้有过‘朋友’。”
事实上，眼前建筑没有任何标牌，紫色街灯映着林间花木，会馆内隐约传来竖琴伴奏的女声二重唱。占地虽广，庭院入口却仅容四马并驰，眼下铁门紧闭，毫无迎客之ใ意，门面几乎就刻着“私人领地，闲人免进”字样。耳听渺茫歌声，杰罗姆考虑是否下车敲敲前门，但这样做有xx份，假如里面气氛与此相若，自己算白跑了一趟。
“怎么没见你家里人？”揉揉眼角，他岔开话题道。
捣毁邪教窝点过去尚不足一周，搞监视的三组人就吃够了苦头。原地固守恶邻的破房子本是件优差，打牌睡觉扯嘴皮子，只当带薪休假就好。可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恶魔邻居绝对在飞速康复中ณ，并且对它家附近一切活物由衷痛恨，不时会玩些越来越血腥的小花样，借此招待监视它的闲人。开始两天，组员们夜里休息时时被凄厉惨叫惊醒，左右一问，醒着的同伴却说静得头皮发凉、有惨叫分我几声如何？等轮到他们在睡梦中ณ惊出一身冷汗，调侃打趣也就到เ此为止。
狄米崔皱着眉头说：“戴面具的高个ฐ站在中ณ间，其他人围成一圈，大声说‘欢迎新兄弟’这类话。高个口音古怪，要我照着念一段誓词……记得有‘摒弃旧秩序，迎接新曙光’、‘为求真相，不惜流血’的论调。开始还以为故弄玄虚，后来高个面对面问我话，我想什么เ他立刻一清二楚，不断说‘兄弟如何如何，叛徒如何如何’，算作变相威胁，周围人跟着大声起哄……”杰罗姆和弗格森对视一眼，狄米崔紧张地舔舔嘴唇：“没法子，连发几个毒誓，给他们惊出一身冷汗。后来有人告诉我，如若没通过这一关，戴面具的人会把‘叛徒’五小时的记忆彻底抹去，明早失忆那人就成了大家奚落的对象。”
道路两ä旁的夹竹桃比人还高，灌木丛都得到เ良好照看，环境卫生相当不错。再走两步，学院的主ว建筑插着根螺旋形避雷针，怪模怪样似有其它用途，爬满青藤的校舍有资格画入历史书的插页。“我侄子学习进度如何？跟其他学徒相处融洽吗？”杰罗姆边走边问。
“早听说过你！”对方有点迟疑地说：“那个有名的‘铁脑壳’。”
“照这么说！”森特先生挑起眉毛：“‘神迹’会常常发生喽？没猜错的话，军区的主要指挥都已经‘皈依’了吧？”
虽称不上张口结舌，不过这个惊喜来得的确意外。森特先生曾在西部边境的“龙崖堡”跟“萤火虫佣兵团”短暂共事过，团长威瑟林给他留下了良好印象，没想到เ竟然在此种情形再度相见。“让我说什么好？”杰罗姆迟疑地四下看看，不明白这一幕究竟算怎么回事。
看这阵势，小卧室里绝腾挪不开，杰罗姆瞅准天花板上一道活板，翻身上去隐蔽蹲伏。二楼房顶架构还算完整，可有些木板遭到白蚁侵蚀，透光撒气强度很成问题。周围只有蒙尘油布和耗子与他作伴，不过总比下面安全得多。小心翼翼找个窥孔朝下望：
杰罗姆不想卷入复杂的纠纷，放下刀叉擦擦手，说：“谈不上打搅，当初还是我主ว动要求。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另一种可能，沦为密探的处刑机构。”杰罗姆冷冷地说：“我已经受够了刽子手的生涯。介入政治谋杀，杀手本人永远是替罪羊。”
小女孩仿佛没瞧见森特先生，四下看看、低头冲汪汪说：“咱们年纪太小，有些事看不到对成长更有利ำ些，你说是不是啊？”语罢摸摸小狗的脑袋。汪汪像套了件闷热的全身甲，尾巴都给包起来，走两步舌头伸得老长，喘着气懒得回话。见她们晃悠悠出去，杰罗姆也接不上茬，心说等回来再跟你俩算细账，大不了把壁橱改成禁闭室……
“说实话，老狐狸！”杰罗姆斜ฒ眼瞧着对方แ：“内部纷争，最后受害的是咱们自己。什么阴谋权术，当兵的能玩过上头一班政客？要是不够团结，教他们觉得这伙人一只手揽不过来，迟早把咱们下放给军区管辖……几十年的兵粮，还没吃够么！？”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越走越近，看彼此的眼神也大不相同。杰罗姆平静地问：“除去你我，队伍里还有没有硬钉子？”
胸口一痛，色彩缤纷的幻境支离破碎，只剩水粉画一样模糊的框架。苦涩念头在脑海闪烁，目前处境令他十分迷茫，为什么เ前进、或者为什么เ后退？上方的铁栏杆透着微弱光线，对方脸色形同死物，偶尔能听见远处冷风的呻吟……没错，我的生活是一派胡言。
独立作战单位少不了读心者加盟，虽有幸错开了朗次先生，可现在这个也绝非善类。五人中ณ唯一的女性生了张巫婆式的尖脸，双颊๐瘦得凹进去一块，高颧骨、黑眼圈、厚实粉底敷面，目光酷似针ฤ头，给其他组员造成不小压力。俩内勤离她远远的，现正从野餐篮取出茶水润喉；苏·塞洛普明显在躲避读心者，几次朝森特先生猛打眼色，想单独跟他说两句话。
森特先生明白招招手，对面两人也瞧见了他。小男孩的祖父脸颊瘦长、形容枯槁，上颚半圆形浅沟总教他显得怒气冲冲。这人没想象中那么เ老，灰白乱发比较茂盛，细长五指像能够倒翻般灵活，身上还带着机油痕迹，身穿马甲套袖，一副钟表匠打扮。
坐到梳妆台前描描画画，趁妻子补妆的工夫，森特先生无声消失，免得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出门等马车的分许钟，眼光自然落到昨晚还住着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