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边的确是醒了，而且看精神似乎比最近几日都要好得多，连说话的声音都恢复了往昔的清朗。小老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笑道：“老边，你真的醒了呀，我还以为……”小老虎挠挠头，欲言又止。还以为什么？当然是以为你不行了。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是误会了边夫人的神态，话说到一半就讪讪住了口。
再后来，韩遂渐渐与老边交往多了，才突然现，老边的朋友不仅仅在金城郡，而是遍布凉州诸郡，不论羌汉官民，到处都有老边的故交。这个一向不事张扬、恂恂如寻常文士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广的人脉。
不过让王国惊奇的是，传出这个消息的居然就是韩遂自己，而且他还连夜通报了仍驻军冀城的湟中部领ๆ李文侯。相约两军一同回防金城，堵截烧当羌大军。
“黄子显，再敢装ณ疯卖傻，老子现在就砍了你！”韩遂勃然变色，不顾身份地痛骂道，“说，柯吾到底去哪儿了？”
“於菟。烧当羌大军自西海越过西部都尉府，攻打湟中，北宫伯玉来急报……”成公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怎么办？”
成公英自知有错，虚心问道：“先生。柯爰知健既然意在凉州，为ฦ什么又要授人以柄，将自己้儿子派去汉阳呢？他就不怕自己้的独子当真被人给杀了？”
出乎成公英的预料，他风尘仆仆赶回允吾。甫一下马便接到传报，说是老边急召相见。成公英不敢怠慢，径至边府，进得内室才现。岑风与边伍竟然都在，二人同样侍立榻边，但不同的是，边伍一如往常垂手肃立，那老虎崽子却有些蔫头耷脑。无精打采。成公英见了心中暗道：“於菟莫不是又被老边训斥了，他也唯有被老边教训时才会这般神色。”
柯爰知健言辞粗鄙，但是凉州各部领大多也不是什么斯文人，这种做派倒是大大对了他们的胃口。听柯爰知健痛骂皇帝，一群人喜笑颜开，纷纷附和，轮番๘上来劝酒。
小老虎冷笑道：“哪来的误会？不是柯爰知健先调派兵马逼关而来，哪里又会生出误会？”
老边欣然一笑：“还是好勇斗狠，我不是一直教你，凡事多用用脑子。多想想，怎么就是不听？以后有事，多和君华商量，他虽然年轻，但是为ฦ人谨慎。又重旧情，可以信得过。”
边靖扶着母亲在中ณ堂坐下，却对小老虎道：“於菟，父亲叫你进去，有话交待。”
何颙将李儒谦恭得近乎于谄媚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冷笑，面上却温和如故：“董将军忠心为国。颙深为钦佩。这一次也多亏了董将军，董将军和文优深悉凉州情弊，若无你们鼎力相助，颙此行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等韩遂醒过味来的时候，何颙早已鸿飞杳杳，不知去向了；他的到来就仿佛惊鸿一瞥，在冀城中ณ偶现羽毛，瞬即又不见踪迹。看来这位早年间浪荡天下，躲过阉宦党羽无数次追捕的大名士，依然宝刀不老。
“颙在雒阳，与盖元固乃挚交，曾与元固说及凉州ะ人物。元固尝言，韩文约有文武用事之ใ才，乃凉州大才也，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老边颌微笑道：“你看得不错，论兵马之ใ强盛，天下无过于凉州者。只不过。这十多万带甲之士，有多少能为我所用？”
今天的韩遂极尽坦诚，说起凉州大计慷慨激昂；“凉州之乱其实并非始于今日。一百多年来。凉州羌乱频，烽火不绝。纷扰时多，太平时少。不过，无论羌乱声势如何浩大，终不免兵败的下场。因为ฦ凉州的贫瘠，以凉州一隅之地，绝不可能与天下相抗衡。”
吹着同样的秋风，小老虎沉下心来，等着韩遂说话；他算是看出来了，不论王国、韩遂，这两位先生今天似乎都谈兴极浓，而且都喜欢拖着他来说话1,。只是王国适才与小老虎说的是出兵三辅、图谋皇甫嵩之事，不知韩遂准备说得又是什么？如果说得也还是这件事情，那可叫有趣了。
王国悠然道：“易经乾卦有云：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时乃是天道，亦是天命。天时在否，影响着每一个ฐ人，每一件事；顺天时者顺ิ而易，逆天时者逆而难，所谓天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老边又说道：“退一步说，纵使皇帝当真想要剪ຘ除何进羽翼，何进就真的会束手就缚？皇帝的用心连我这个僻处西州的老头子都猜得出来，那些依附于何进的党人名士就猜不到？你们不妨看看，大将军与党人必有应对之策。”
老边自然更不会认同王国的说法：“那些阉宦的权势再大，归根结底都来自于皇帝；他们敢得罪全天下人，就是不敢得罪皇帝。如今这个时候要是还敢不顾大局地陷害皇甫嵩，一旦全局崩坏，三辅之事再无挽回的余地——这样做就等于公然挑衅皇帝——以十常侍之奸猾，断ษ不敢如此妄为。【叶子】【悠悠】而且关陇之地战事对官军不利ำ，皇甫嵩手中兵马再多，也只能固守三辅，短时间内无从影响雒阳，十常侍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
小老虎微微颌，突然问道：“王师，老边是不是一直好不了了？”
“开关市马、结连烧当羌，这个事情，北宫伯玉那里可有异议？”
小老虎闻言猛地惊醒，眼前两团金黄色的影子迎面扑来。定睛一看，这不是虎哥家里那两只小崽子么，什么เ时候被吾麻这丫头给收服了呀？不好好跟着父母，什么เ时候跟在吾麻身后进来的？
李相如突然想到一事，压着兴奋说道：“若说金城，与烧当羌相邻的不就是湟中义从？烧当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