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我半夜被猖狂贼人掳了去,或是被珍稀动物叼了走,师父和众师兄也得天亮之后才能知晓了。
人一饿,灵台便不大清明,是以——
我还跟着十师兄时,吃腻了小白粥,就向十师兄绝食抗议——
十师兄悄悄离了桌,把我拉到一边:“小师妹,你爹爹和大哥不在身边,有些事自是没人替你做的,可这咱们能想到的,却定定不会少了你的。”
我裹紧了薄被,细细忖量了一番是否应该大叫“救命”,可未等我想得明白,我那白袍飘飘的十一师兄,左手摇把素扇,右手提个食盒,打描着松鹤延年的屏风后转了过来。
年后,师父以太息山皆是男子,春纤留在山中ณ甚是不便为由,告知叶家来人接春纤回家。
师父又命了我给六至十一师兄一一敬了茶,这拜师礼ึ便算是成了。
镜水居,顾名思义,是伴着镜水湖所建。
我想着,现下我虽不能再放纸鸢,但只要能让我坐到院里,晒一晒太阳,吹一吹暖风,我便心满意足了啊!
“嘻,又没打中啊……”
我斜倚在窗边的绣榻上,看着远处镜水湖边的六至十师兄——七、八、九、十师兄百般无奈地排成一排,艰难地舞着长剑,六师兄则手里抓了把瓜子,找了处树荫,往树干上一靠,甚为满意地看着七至十师兄舞剑。
也许是师父见要拜他为师的小鸭子实在太多,遂命人散布了我太息山收徒的不成文之三规:一曰姿容俊秀,二曰灵台清明,三曰看之入眼,简单来说就是,长得好看,不是笨蛋,入得法眼。
是青青吗?
我看着这情景,很是愤然——
等会子见了大哥,我得好生地问上一问才是,青青丫头虽说不大机灵,但好歹服侍了我四年,莫要让她担了莫须有的责罚才是……
我有些急了,欲伸手抓住他们,可是手仍在床上,一下未动,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我就着朦朦胧胧地灯光,瞅见小丫头似是红了脸。
“青青丫头,你这绣荷包的手艺真真是极好,赶明儿,我有了情郎,你也帮我绣一个吧!”
青青丫头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在我的脚边跪了下去。
“公公,不敢当。”我微微侧了身,避了他的礼。
这少年不知怎地,忽地收了扇子,抬腿踹向了一个小太监的肩膀,小太监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砰地撞在了假山上,没了声息。
大哥时常派身边的随从于意,给我带个话,或是给我送些外头的稀奇玩意,一来二去,青青丫头就和这于意混得极熟。
我默默地回过头,正好瞅见碧衣碧裙的丫头,慌慌张张地撩了门帘ຈ。许是青青的流年不大顺,她竟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唉,真真是丢尽了我的颜面。
哼!好你个小白!见我如此他不是该尽职尽责地嘘เ寒问暖一番๘吗?不想他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哼!
“你便是为了这成了这副德性?”十一师兄摇个素扇,指着桌上的宣纸问我。
我甚是哀怨地点了头。
他淡淡瞅我一眼,收了扇,提了笔,蘸了墨便往宣纸上挥去。
“不要!”那可是我绞尽脑汁才写出来的弥足珍贵的二十六个字啊!
我腾地从绣榻上蹿了下来,趿了绣鞋奔到了桌边。
十一师兄却是瞅都未瞅我一眼,继续在宣纸上挥着紫ใ毫。
我探头一瞧,啧啧,没成想我这十一师兄做起文章来倒是颇็有些慧根嘛ใ!
不过,不对啊,他笔下的这一手娟秀小楷怎地竟与我的字迹毫无二致?我甚是惊诧地望他。
“如此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半晌,他搁了笔,淡淡问我。
“你的字……”
“仿的。”
我只落了二十六个字,他略瞅了瞅便能仿的这样?
“你先读遍,省的明日师父问起来露了怯。”说着他展了扇子,慢悠悠地往窗边踱去。
我不可置信地捧了宣纸,这……这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锦绣文章竟是出自十一师兄之ใ手?
我很受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