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领着雇来的众人捷步在前,璃浪漫步在后,默不作声,而我步履踌躇,似有千斤之重,心头酸软麻木,无限委屈。
我想此刻璃浪ฐ眼中的那一束光芒应该属于欣赏吧,我微笑。
最后,凤家慷慨解囊,熬制了整整一月的米粥,稳住了这群绝望中逐渐骚乱的难民,并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派出得力的掌柜伙计,教导这些难民各种生存的基本办法,借钱给他们在竹林边搭起简单的棚屋,让他们有了一口饱饭,有了一处遮风避雨的住所,更重要的是,有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
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拘小节,我装着看不见他们异常的眼神就是了,嘻嘻。
拼酒的最后结果是我喝了五坛,面不改色,言笑如常,青衣喝了三坛,面如红霞,倒地不起,哈哈!
行走间纤腰轻摆,步步生莲——不,是步步生桃花,眉眼吟吟风情,分明已是妇人的发髻,妖娆的性感,那ว眸中却透出少女才有的清纯脆弱的气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相比起默言那如玉无暇而温暖的双手,这只手多了几分冰的冷意,仿佛浸ฤ透了那劲健的筋骨,与璃浪ฐ的绝俗气质既ຂ矛盾又协调。
“玉公子对凤家真是了如指掌……可是,既ຂ然凤家在赤国,那么เ,凤家的财富岂不就是赤国的财富?”璃浪皱起眉尖,若有所思。
“你是说,她出手救人?”墨玉眸子迅速调转向他,默言轻声反问,充满明显的不信。
我要是澜国国君,绝不会这么เ放松对文人的约束。
也不知道是谢我慷慨送出金疮药,还是谢我对他的身份没有追根究底。
“哼,小娃ใ儿竟敢口出狂言,吃你爷爷一刀!”
“呔,要从此路过,留แ下买路财——”
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纵观千古兴旺之局,总逃不过历史无情的车辙,辗碎一切不合时宜的反抗和障碍,终而殊途同归,驶入注定的规律!
“数年不见,你依然是天人之姿,功夫又有长进了。”我不吝赞美。
他抬起氤氲云雾的眸,定定地望着我,忽而展颜一笑,几乎ๆ颠倒众生,“别ี来无恙,忧儿?”
那ว一声忧儿,勾起了往昔所有美好的以及不美好的回忆,我皱眉,强抑下心头杂乱微疼跌动,此刻๑我真的深深地佩服璃浪ฐ,将我的心伤疗好了一大半,至少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不再觉得疼痛难忍。
“好吃好睡。”我短而有力地道。
你玩转天下,我又何尝没有纵横江湖?难道谁还会为谁伤心一生?
他闻言垂眸,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忧儿好酒之名江湖皆知,六年前我却不知呢。”
我眸光闪了一下,也是淡淡地笑,本师出一门,连笑容也可以做到十分相似,“那ว时不知美酒的妙处,实是人生憾ย事,如今无忧仗剑携酒江湖逍遥,人生至此,复有何求?”
“那是男人的理想,忧儿,你聪明绝顶,岂会混淆呢?”他语气平常,只在‘男人’二字上微微咬重。
“哦?”我扬眉浅笑,盘膝坐在他面前,反面对着古琴,伸手随意地拔着琴弦,“那ว涟哥哥不是男人吗?为何涟哥哥的理想是江山霸业?”
“……那ว,并非我的理想,但我却非要做到เ不可。”
他突然伸手压住我越来越迅速地胡乱拨弦的手,也制止了那越来越扰人的噪音折磨,于是他这最后一句话,直直沉淀为人生的底色,在宁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沉重。
我沉默,非要做到不可?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气。
“忧儿,你可知,这么เ些年来,我行遍天下,竟找不到一名技艺高超之ใ人,能ม够反弹琴瑟,与我共奏一曲。”他喃声道。
那声音里,有过惆怅后悔么?即使有过,也会被那江山霸业给挤得没边了吧?
我挥开他的手,伸手反抱着琴,冷冷地,“共奏就免了,既然师兄坚定至此,师妹唯有为ฦ师兄弹奏一曲,以示ิ祝福。”
也不待他回答,我推开两步,直接盘膝闲适地坐在草地上。
反弹古琴,乃神话中传说中的一种高超琴技,琴艺乃ี大家闺秀必俱的起码才华,但天下琴艺高者数不胜数,却无人能够做到反弹琴瑟,连天下第一才女的轩儿也曾为止惊叹,她却不知,坐在她面前整日好酒贪睡不顾形象的我,从小被我无所不能的爹爹训出了这一手反弹乐่器的技巧——琴瑟琵琶古筝等等,都能在我手中反弹出美妙的音乐,只是付出的代价十分惨痛,十指连心,当年十指磨损俱破之时,鲜血迸流,痛不可挡,若不是澈涟整日陪伴着我……
然而,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若没有涟哥哥的陪伴,又怎么会有今日比手痛更重十倍的心灵折磨?
一得一失之间,原来我得到竟是为了更彻底的失去,奈何?
一串清丽的声音从我滑动的指下流淌而出,繁复的指法让我白皙的十指看起来仿佛玉兰纷舞,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忘忧,忘忧,扫净明台,夜来的清冷,渐渐从眼前褪去,莺语花香,清泉泠泠,一片歌舞升平,我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清风醉人,无忧无虑,在涟哥哥耳边浅笑悄悄,童颜纯稚,仿若回到了当年共奏和鸣的温馨和乐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