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知道自己只会给出否定的答案。她不免再次回想起塔楼中的情状，头有些晕。手刃仇人与眼见无辜者惨死截然不同，更何况，即便是老艾德文，她也没兴趣以那样的方式玩弄尸体。
尼尔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他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就朝外狂奔而去。
“您来的正是时候，厨房已经准备完毕。夏天是南洛林最美的季节，各个庄园的瓜果今年大丰收，一会儿请您务必尝一尝我们的甜点。”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荒谬，但既然您那时在那里，我就想，也许您知道些什么……”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她抬了抬眉毛：“我还以为您在任何社交场合都如鱼得水。”
门被带上，孩子的哭叫随之ใ渐渐淡去。
埃莉诺看都不看他：“小艾德文不行。”
埃莉诺的喉间溢出一声变调的蔑笑：“您居然敢在我面前提起父亲。您的羞耻心是否也和您身上的肿块一样，溃烂成脓了？”
盘腿坐在床头的黑发男ç人支颐抬眸，红眼睛在阴影中幽幽发着光：“我猜你也该来见我们亲爱的老侯爵了。”
亡者在死灵质询中的证言被重新解读：一直埋藏在艾德文身边的祸源正是大学士。很多人甚至感叹为何之前没有想到这点－－大学士在艾德文身边的时间可比新娘埃莉诺长了数倍。
“在搜查期间，可以请爱丽丝和乔安前来作证。”埃莉诺紧紧ู盯着大学士，不准备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不，戒指和其他首饰都由我的侍女爱丽丝和乔安保管。”
乔治才来到中庭，保罗就急匆匆迎上来：“神殿的人同意对埃莉诺女士展开搜查了。”
乔治蹙了蹙眉，仿佛十分受伤：“我并不求您的回报，我也希望您能顺利平息事件。”
对方却巧ู妙地转了话题，说着走近一步，绿帘在他身后轻颤着落下：“刚ธ才大学士的发言实在称不上谨慎。”
“我没有能力解读死者的证言。如果大学士想对我做出任何指控，请他另开一场审判，并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是谁？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大学士的语声急促起来，“是埃莉诺女士？”
卡斯蒂利亚的夜渐渐深了，凛冽的风尖啸着穿过山谷，惊起山中归巢的群群渡鸦。黑色的鸟儿展开羽翼，嘶哑叫喊着在石堡近旁้盘旋。
身侧石柱后传来人声，埃莉诺步子一顿。
高台主座上的大神官担任法官，翻掌向下按了按，示ิ意列席的众人肃静。他还没开口，阿曼达便率先扬声发话：
指腹滑过镜面，埃莉诺垂头凝视镜中的自己，扯起苍白的嘴唇一笑：“我看起来很糟。”
她在那里捡到了一面镜子。
艾德文仰面躺在石台上，双手交叠置于胸ถ口。
埃莉诺一怔，绷紧了脸。
“保罗爵士是目击者。”白发老者疲惫地闭了闭眼，向保罗点点头。
近在咫尺的声音令埃莉诺又是一颤。
“包在我身上，夫人，我会尽快找到艾德文大人的！”
门缝中露出一双红肿的眼。
侯爵满意地笑笑，话语中流露出真假难辨的疲态：“他也该等了你很久了。”
“是老侯爵艾德文大人。”侍女柔声纠正。
大学士德高望重，其他人见状只得暂且作罢。
沉重的木门被叩响。埃莉诺往床边一坐，向高个侍女使了个眼色。
片刻的寂静。
“我亲爱的大人……关于那个赌局，我只有一个请求，”她一手托住丈夫的脸颊，呼了口气，“给我个孩子吧。”
“无妨，”埃莉诺平和地答，“寡妇的选择余地不大。”
保罗彻底丧失了白天的傲气，讷讷盯着桌面，嗓音发颤：“请您原谅我的唐突。”
艾德文有些扫兴，又不好明示ิ，一扁嘴大声道：“让胜利ำ者上前来。”
重甲骑士被挑下马。
乔治反手掩唇，似乎笑了。他随即正色道：“在离开这里前，请容我确认一件事。”他说着走到那ว把高背椅前，用食指轻轻地将血迹斑驳的坐垫向上挑。
实木椅面上镶嵌着两个字母：l·g。应当是莉莉安的姓名首字母。
埃莉诺以眼神发问。
“不，只是有些在意为何凶手要将莉莉安摆放在这把椅子上。我还以为ฦ会有什么线索。”乔治似乎有些失望，示ิ意埃莉诺先出门。他则拾起狭长的一根卷轴，阖上半扇木门，弯腰小心地将卷轴紧ู挨着门缝摆好。
门口正好有一滩半凝固的血迹，如果有人开门，必然会带得卷轴移动；即便将卷轴复位，地上的血迹也会发生改变。
“我知道圣堂的大致方แ位，请跟我来。”乔๒治将门关死，从墙上取下火把。
埃莉诺向小窗外看去：眼下正是最黑暗的时刻，但夏季的日出总是很早ຉ，留给乔治的时间不多。
圣堂门前的仆妇被足音吓得险些叫出声，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却还是拦住了他们：“夫人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莉莉安女士。”
“爱莲娜夫人没有告诉你我们要来协助她调查？”乔治疑ທ惑地蹙眉，却没为难对方，反而叹了口气，“万一凶手在莉莉安女士身上留แ下了什么线索ิ，等天亮了热起来就找不到เ了……”
见他凝眉叹息，仆妇的态度立刻缓和：“我这就去请示ิ夫人，请您稍候。”
“守夜已经很辛苦，怎么能麻烦女士在半夜到处走动？”乔治彬彬有礼地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