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无法达成一致,那就让她自己来做决定。”他转身向门外去,走到门口停下来,向工作人员示意。
汤豆被安置在面对玻璃墙的那张椅坐下。送她来的人离开后,她小心地打量四周,室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四外角落有监控摄像头,天花板上一排白炽灯射出明亮的光,似乎可以让一切无所遁形,哪怕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不会被观察者遗漏。
车子发动起来叮叮哐哐,要散架似的,路上遇到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正在被拖车吊走。想必是这队伍之前用过坏在路上的那辆。
队伍修整后对渗入点进行最后的检查。汤豆看到เ大头也在其中,见到她,冲她眨眨眼睛,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装油的内胆有轴。”汤豆曾经认真地研究过“点的时候要摆正,让灯芯从外面玻璃罩的小口子那伸出来。点着以后随便灯怎么颠簸,歪斜灯也不会泼,灯也不会灭。”
汤豆带着席文文进塔,就立刻๑锁上唯一可以进出的小铁门。两个人顺着盘旋的圆梯向上爬。
“您怎么来了。”黑西装一脸意外,连忙回答:“还不确定,但这边会通知中转站撤退。”
他顺着汤豆看的方向,抬抬眼“我早看过了,这边没有摄像头。”
这可能就是学院目地……他们不希望学生知道太多。
赵小明说“爸爸说的。”
以前妈妈是爱过她的。
晚上工厂有车来接,王家一行人挤坐在一辆车里。汤豆手里捏着两朵雏菊,她在阳台上种了很久,只开了两朵花。
但中年妇女不答应:“所有考入者,都将会离开居住区域,前往学院,之后才会进行再一次大招考。学院区域与外界不会有太多私人通讯。信息扩散的可能性非常小。我们没有必要现在冒风险将信息公开。引起动荡呢?你打算怎么เ办?你们本地有多少武力可以维持稳定?”
可她不敢动,也不敢求救。
工作人员说:“不用,我们这里会负责火化。”补充“当然是等家属过来见过最后一面之后。现在只是让你们认认人,跟你商量一下接下去的事宜。”
她过去想把明亮从地上抱起来,明亮死活不肯,杀猪一样嚎叫着打滚,她耐着性子哄了一下,怎么也不行,火气就上来,
她从来都不是学霸。以前也不认为自己้能考第一名。“没那个天赋”,这是她对自己的判断。
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的门,一缕夹杂的泥土味的寒风便迎面而来,同时也冲淡了室内污浊的空气。
赵小明努力地挺直了背站在那里,耳朵根都红到要滴血似的。
“教官的话,只能用‘是,教官!’或者‘不,教官!’来回答!”他把脸怼到赵小明面前,几乎是用吼的“你为ฦ什么不敢看着我?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เ没用的东西!连看着别人的眼睛都不敢!”
少年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说你是一坨狗屎,我说错了吗?”
汤豆觉得赵小明会反抗,他那么เ正直,他一定会反抗这样的不公,可她又害怕他真的会反抗,这样他就会被迁怒,被淘汰,被送回家去。
“不,教官。”少年这样回答。
“那ว么说,你真的是一坨狗屎了。”
“是,教官!”
汤豆收回探视的目光,不敢去少年的表情,她害怕看到明亮的人失去自己的光,甚至恨不得能ม把耳朵也关闭,目睹同学被这样羞辱令得敏感的少女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一瞬间无比地憎恨诸世凉。
而脚步声渐渐走近,那双腿最终停在她的面前。
她不愿意在诸世凉面前认输,努力压抑着眼泪,抬起头看向他。想知道他会怎么羞辱自己。
但诸世凉没有这么做。
他看到汤豆,立刻๑面带赞赏,用异常兴奋的语气描述自己面前的这位同学是多么优秀的学生,她是多么机智,又是多么勇敢,不畏ั惧一切危险,就好像她是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一道光,是一群傻子智障中唯一知道1้+1等于2๐的天才。
所有人都看着她,审视她,目光流连在她穿反的外套,和夹在外套领子与衬衣之ใ间的半截袜子上。
那些溢美之词在现实的衬托下让她看着像是个笑话。
在诸世凉的吹捧下,她每一秒都如坐针ฤ毡,恨不得当场打个地洞逃到世界的另一边再也不回来。
直到诸世凉宣布解散,人群三三两两的离开,没有人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穿好裤子的女生在其它人的关心与簇拥下过来,她走上前正要开口,对方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那ว样。
席文文感到不平,大声对着那ว群女生的背影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神经病啊?”有女生大声说“呀,是不是有狗在叫?”惹得其它人都大笑起来。
汤豆强作无所谓:“没关系。你先去穿鞋吧。”
席文文离开后,她失神地站在原地,看到赵小明走过来,却已经没有和他说话的勇气。
他一定也很讨厌自己。这可能就是诸世凉的目地。让所有人都讨厌她。
但赵小明在她面前停下来。
她不抬头,只盯着对方那打着补丁的双白球鞋。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