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都给我。”
“老子出了四千元啊!”
余拔牙对内裤表达了不满以后，对“拔牙牌”也不满意，他说：“难听。”
“好个屁。”李光头没好气地说。
李光头说完又深情地补充了句，这是他的撒手锏，他说：“记住了，我们是兄弟。”
看着李光头自信的模样，宋钢心往下沉，面对这个相依为命的兄弟，宋钢๐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宋钢的思绪时断时续，艰难地说出了白天在桥上和林红相遇的全部过程。宋钢讲述的时候，李光头的眼睛越瞪越圆了，他在桌子上拍打的双手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宋钢艰难的讲述终于结束以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开始不安地看着李光头。宋钢觉得自己是在等待李光头的咆哮了，哪怕不是咆哮，李光头也应该是暴跳起来。
下班的铃声还没有响起来，针织厂的刘厂长是我们刘镇的著名烟鬼，他抽着烟带着几个人走到เ了大门口，他听说李光头兵临城下，几乎把全镇的群众都带了过来。三十多岁的刘厂长天抽三盒香烟，从早到晚手不释烟，他边抽着烟边走来，看到เ大门外黑压压乌云般的人群，吓了跳，心想这个李光头真是个百分百的王八蛋。烟鬼刘ถ厂长和李光头经常在起开会，他们是老熟人了，烟鬼刘ถ厂长很远就向李光头招手了，嘴里热情地叫着：“李厂长，李厂长”走到了李光头身旁้，烟鬼刘厂长忘记香烟快要烧到เ手指上，低声埋怨他：“李厂长，你这是干什么?你看看，把大门全堵住了，工人下班怎么เ回家?”李光头嘿嘿地笑，他说：“刘厂长，你只要让林红出来下，我们对她说上两句话，我马上撤兵，班师回朝。”
“你是厂长?”陶青吃了惊，他说，“我怎么不知道?”李光头笑着说：“你工作太忙，我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所以没有告诉你。”
第二天上午，村里的人看着宋钢๐弯着腰，左手托着背上死去的爷爷，右胳膊夹着卷草席，右手上还拿着把铁锹，挨家挨户地走来，神情凄凉地说：
宋钢说完这话转身迎向了林红，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林红说：“那句话还给他了。”
林红张开双臂抱住了迎面而来的宋钢，宋钢也抱住了林红，两个人侧身互相抱着向前走去。李光头摸着光脑袋看着宋钢和林红亲热地离去，他不明白宋钢๐为什么要说“这下你该死心了”，嘴里嘟哝着说：
“他妈的，我死什么心啊?”
宋钢和林红相拥着走在我们刘镇的大街上，然后走进了他们住的小巷，当他们回到家里，宋钢突然沉默起来，坐在椅子里声不吭。林红看到宋钢๐脸上凝重的表情，知道他心里的难受，毕竟他和李光头的兄弟往事太多了，藕断丝连在所难免，林红没有去责怪他，心想过些日子就会好了。林红相信宋钢和自己生活得越久ื，他和李光头的往事就会越淡。
晚上躺在床上后，宋钢仍然心情沉重，在黑暗里忍不住叹息了几声，林红轻轻地拍拍他，微微抬起头来，宋钢习惯地将胳膊伸过去搂住了林红，林红依偎着宋钢，要宋钢别再想什么了，好好睡觉。林红说完后自己先睡着了，宋钢๐很久才睡着。这天晚上宋钢又做梦了，他在梦里面哭个ฐ不停，眼泪流到เ了林红的脸上，林红惊醒后拉亮电灯，宋钢也惊醒了，林红看到宋钢满脸的泪水，心想可能又梦见他的后妈了。林红关了灯，安慰似的拍了拍宋钢，问他：
“是不是又梦见你妈妈了?”
这次林红没有说“后妈”，宋钢在黑暗里摇了摇头，仔细回想着梦里的情景，然后在黑暗里擦着脸上的泪痕，对林红说：
“我梦见你和我离婚了。”
第二十章
李光头继续在县政府大门口进行着他的示威事业，各类破烂东西每天都堆成座小山，他没时间静坐了，而是在那ว里走来走去，将破烂分门别类，再通过不同的销售渠道卖到全国各地去。他盘腿坐在地上，专门花了两个小时对付了那ว块外国手表，满头大汗地安上去了三根长短不的细铁丝，然后神气活现地戴在手腕上。以前他喜欢伸出右手指指点点，有了那块指针永远不动的外国手表后，他的左ุ手忙起来了，只要是个人走过，他的左手就会亲热地挥动。没过多久，我们刘镇的很多群众都看见李光头左手上的外国表了，有几个群众围上去，仔细看着他手腕上的外国表，好奇地说：
“里面的指针怎么เ像铁丝?”
李光头不高兴了，他说：“凡是指针，都像铁丝。”
群众又发现了破绽，他们说：“这表上的时问不对。”
“当然不对。”李光头骄傲地说，“我的是格林威แ治时间，你们的是北京时间，不是家的。”
李光头戴着格林威治时间的外国手表神气了半年，有天那块外国手表不见了，手腕上换成了块崭新า的国产钻石牌手表，群众见了不由惊叫：
“你换手表啦?”
“换啦，换成北京时间啦。”李光头晃动着手腕上亮闪闪的新手表说，“格林威治时间好是好，就是不符合中国国情，所以我换成了北京时间。”
群众十分羡慕，说这块全新า的钻石牌手表从哪里捡来的?李光头生气了，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