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怅然地停下动作来,很是悲凉地叹了口气,目光伤感地望向叶夫人:“母亲您也是知道的,我是个没福气的人,指望不了谁,就想有个收入,往后出嫁也算是个嫁妆了。”
循声一望,只见药架子旁้边立着个娇小的女孩儿,年纪还不到十岁,怯生生的探出头来,一看到江城急急忙忙又把头缩了回去。
“那您看这分成的事……”
“我昨天听官家说,要在西苑那边建个楼,通天高,两年的工期,到第二年中秋就能ม上楼去赏月亮了。”她落了一子,端着凉茶润喉,“可惜我也及笄了,再过些年嫁了人,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楼子修好呢。”
“那倒是。”宜春郡主靠在竹椅上,似想起什么来,“不过今年中ณ秋也不是个寻常日子。长公主要出降,皇太子要纳妃,两件大事都堆一起,可有得玩了。”
“嗯。”
“小姐的安排当真好,前些时日吃了点苦头,幸而否极泰来,当下已渐入佳境,店里的缎子卖了不少。这是上月的净利和账簿,您请过目——”他说着把银票和账本递上去。
看出她此时有几分紧张,江城点头应声:“不会。”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就在门外,您可以随时叫我。”
女眷内宅他不便多打量,只在滴水檐下站了,神色平静的望着院中景色。作为侍卫,大多数时候没有要紧的事,他都是盯着虚无里发呆,然后凝神注意周围的动静,飞鸟振翅,树叶掉落,哪怕虫蚁爬过的声音也能ม听得一清二楚。
杏遥不动声色地点头答应:“小姐今儿也出去了,听说东门大街住了个老瞎子,手里有本前朝的孤本,她打算去长长见识,若是能ม买下来,也好给老爷品鉴品鉴。”
“还早呢,回去作甚么?”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对他笑道,“咱们今儿要逛京城,逛一个下午,不见太阳落山我是不会回府的。”
“是啊。”
“不能这么想。”明霜歪着头笑道,“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们就是眼界太浅了,几百两银子现在看着是多,难不成够吃一辈子?我是不可能在明家过下半生的,他们也不见得肯养我。”
江城抱剑站在一旁,余光就瞥见明霜盯着那两个踢毽子的小丫头看,眼底里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没看到,都这么晚了,人家早ຉ回去歇着了。”
小丫头显得很为难:“杏遥姐姐她还有事在忙……”
“二小姐……”
“小姐。”一直守在滴水檐下的江城疾步走来,谨慎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还好?
“您……没事吧?”
“瞧这话说的,小姐我去的是龙潭还是虎穴,能把你吓成这样?”她笑着伸出手指来戳了戳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都出汗了。”
他难得没有别ี过脸,反而很是欣然地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不知是不是语气太过异样,惹得旁边的杏遥多瞧了他几眼。
“可累死我了。”好在明霜并没在意,她被日头照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睛,“讲了好些话,像是把我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一样……渴得很。”后面这句是对杏遥说的,“回屋煮茶给我喝。”
“诶。”
待得她走远,叶夫人房里的嬷嬷这才转身进去。
“你觉得她那些话可信么?”
府中早有传言,说那铺子日进斗金,此时又听明霜亲口承认,叶夫人显然信了一大半。
“铺子好不好,老仆不知道。”老嬷嬷俯身在她耳畔低低道,“但这店临着瑞康王家的珠子铺不假,大小姐如今不是正在和王府谈亲事么?倘若买下来,不时借口去走动一下……”
叶夫人眉梢立时扬起。
“这说媒说媒,只凭一张嘴谈何容易?依咱们大小姐的形容身段儿,到时候只需要稍稍动点心思,莫非还怕王府的人推三阻四?”
“嗯……有道理!”叶夫人噙着茶水,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嬷嬷展颜喜了一阵,忽又担忧:“只不过,不晓得二小姐那边是怎么打算的,她是不是也在打王府的主意?”
“她的话你也听见了。”叶夫人放下茶杯,“这丫头一门心思想赚点钱,想必隔壁临着谁的铺子也未在意过。她在府里面没依靠,为自己谋划谋划倒是情有可原的,咱们老盯着人家这么折腾也不大好。”
看她松了口,老嬷嬷只连声道是。
“这铺子她买不了正好。”叶夫人拾起团扇来,唇边含笑,“咱们买了就是。”
摇了一会儿扇子,她思索着问道:“那安武坊是个什么来头?”
老嬷嬷如实回答:“是军头司上四军下的一个分支,不成气候的。”
“那容易,派个人去开封府知会一声,把高家老板放出来,两边对交了银钱,这事儿就算成了。”
“夫人放心,老仆一会儿就去和刘管事商量。”
叶夫人轻轻嗯了,指尖在桌上敲了两回,又吩咐道:“也别亏待了明霜,铺子咱们买了,叫她知道了多半心里怨怼,月例还是照原样给吧,就算是补偿。”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老嬷嬷张口就拍马屁,“二小姐想必会十分感激您的。”
叶夫人闻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