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王琪、道痴、陆炳三人分成三处,王琪带着黄锦与五十仪卫去东门,道痴带着高康与五十仪卫去西门,陆炳带了另一个内侍与五十仪卫去南门。
这边乱成一团,王琪等人也看到。
大家只觉得心惊肉跳,借着月光,急速回了乐群院。
远远地传来梆子声,才进四更天(凌晨一点)。
王三郎低头道:“我受老师教诲良多,总要回报一二。既是老师传信想要见我,我赶过去就是,也是全了师生之ใ义……家里这边,要是长辈们恼了,还请二郎帮我遮掩一二,劝慰一二。”
王宁氏见状,不由动容,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莫要怨我,我们这房这老的老,小的小。你在时还好看顾五姐儿一二;你若是不在,我们实招惹不起。”
陆炳也不过是嘴上抱怨一句,心里哪里不明白世子的顾虑。他叹了一口气道:“到เ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王琪见祖父与堂兄都短了精神,近前两步,搀住王老太爷的胳ฑ膊,小声道:“祖父,家里银子不够么?”
对于他这份知趣,世子显然很满意。在府学如何无人管,出来站在世子身后,身份就不同。前两日那ว次出城,众伴读还不算正式露面。这次在安陆官绅前,众伴读随侍,算是正式亮相。
王琪难言兴奋道:“二郎,王爷发了帖ຆ子,邀请城里官员士绅明日过府吃茶,以祖父与洪大叔的身份,应该都会来的。世子方才使黄锦传话,说是明天上午停课,让我们几个陪着世子待客。”
道痴也是临时起意,屋顶虽不怕漏雨,可长时间在水中浸泡,也容易成危房。想想家里那ว些人,除了腊梅这个粗使丫头,哪个像能排水的?
梁王故去七十余年,梁王墓看起来依旧庄严肃穆,梁庄王与王妃魏氏合葬于此,夫人张氏附葬。
可是有些话,自己还不能提,怎么办?
出嫁女将女儿嫁回娘家,叫“骨血还家”,多少还有些忌讳;可出嫁女从娘家侄女出选媳妇,却是世间常态,这就是“姑做婆”。
现下听说外九房的嗣孙带人砸了十房替王宁氏出气,田家当家的就有些心虚,问他婆娘道:“九房老太太是不是真的气病了?”
老和尚笑笑道:“我早ຉ年游历天下时,曾在南昌府永宁寺挂过单,这次过去,会在永宁寺小住些日子。”
道痴摸了摸下巴,他有些放心不下家中,等与刘从云作别ี后,便请王琪快点送他回家。
沈鹤轩与他一样,都是出身大姓宗房,父母双亡。可是他上面还有祖父母在,沈鹤轩却只能跟着叔叔婶子过日子。
蒋麟恼羞成怒道:“殿下什么意思,是我在扯谎?刚ธ才只顾着疼,哪里来得及说旁的!”
虽说已经到七月末,可下午天气正热,他即便挂着师父之ใ名,也不敢让世子在外头曝晒。
吃了两盏茶,王琪的好奇心也散的差不多,道痴便回房看书。王琪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又不耐烦与沈鹤轩与吕文召说话,便踱步走到เ刘从云窗下。
王琪已经看的呆了,王宁氏不知何时挑开帘子,皱眉望向前面。
道痴相信,那个ฐ小姨妹已经激怒了王杨氏。
十房太爷贪财,几个女儿没一个ฐ嫁的好的,为ฦ了索取高额聘礼,不是嫁给瞎子、瘸子,就是嫁给人做填房。王宁氏即便是疯了,也不会同她们家结亲。因她们歪缠,王宁氏与她们几乎翻脸,自己也被她们气的差点病倒,十房才安生下来。
现下却是不同。
顺娘惊讶地抬起头,哭笑不得地看着道痴,反手也抚了抚他的头顶道:“人小鬼大,我才是姐姐呢。”
老和尚不用猜也能想到เ,不管是谁做三房的嗣子,三房的媳妇,一定是从汉太太娘家侄女里选,再无旁人。
王宁氏只说道痴是五郎的哥哥,当单独预备份礼,便塞给他银钱,让他亲自去置办长命锁。
这一点倒不是道痴有意相瞒,而是老和尚与族长太爷都再三嘱咐,将他不要提及此事。
这会儿功夫,道痴已经从屏风后出来。脸上的汗渍泪汗渍都擦净,衣服也平整许多,没有方才初醒来时的狼狈。
三郎耷拉下脑แ袋,掩住脸上的迷茫;容娘则是看着王青洪,小脸清冷。
折返回乐่群院的道痴,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时间紧迫,他半点功夫都不敢浪费,除了上课与吃饭的时候,其他时候基本就闭门不出。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最是难以捉摸。原本老实本分的哥哥嫂子,被王府富贵迷花了眼,嫂子借着为婆婆调理身体为名,从账房上支取大量药材银钱;哥哥打着为王府办差的幌子,经常在外不归,养了个粉头做外室,连儿子都生了。
蒋麟鼓着腮帮子移开眼,心里的邪火却越来越旺。就算是不能对世子撒火,可对旁人他是无惧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世子最为相熟的王琪:“你这厮又胖又蠢,还有脸进府做伴读?王家是不是太狂妄,明知道府学伴读是要陪殿下读书,还送了个最蠢的来。哼,自诩为安陆第一姓,连王府都不放在眼中。”
明日开始,众人就要在这里学习。
可是众少年无人敢小瞧。“宜人”二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只有丈夫是五品官的外命妇才能ม得封“宜人”。
他面露疑惑,问王琪道:“这位孤瞧着有些面善……也是王家儿郎?”
朝廷虽有法度,藩王府不许插手地方政务,可对于藩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想要收拾地方士绅,并不费什么เ事。天下藩王这么多,灭门夺产、淫人妻女的也不是一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