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抄家……”冯思雅吓了一跳,声音也随着身体颤抖起来,“那我们会被杀头吗?”
隔着镂空的外墙,阿紫看着那片水气氤氲的湖面,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水雾蒸腾,宛若仙境,可惜这雾不是紫色的,紫色的雾气才是世上最美的。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太请了妇科大夫调养身子的事,也都知道眼下太太最大的心事就是子嗣这件事了。
冯小姐一头扑进闻声而来的母亲郑氏怀里,指着阿紫说道:“这里以前都没有蛇的,怎么现在就有了,她就是这墓园里的,那蛇由着她抓住却不伤她,说不定就是她养的,母亲,快让人把她抓起来,她放蛇咬我!”
那时她还没有昏死过去,ไ太太对小姐说的话,她全都听到เ了。她的耳力和眼神都比别人要好些,即使当时太太的声音并不大,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哑药?莫非现在自己已๐经哑巴了吗?
阿紫ใ的养母就是哑的,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不是真的变哑了,但她的喉咙里的确很痛。
她想试着发出声音,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ฐ念头。
有些颠簸,似是在行走的马车上。郑氏坐在她的对面,身边是两ä个ฐ心腹于妈和丫ฑ鬟夏桂,而坐在阿紫身边的,则ท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春纤。
阿紫再看自己身上,衣裳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她的手腕上带着翡翠镯子。看来她现在已经是小姐冯思雅了,而这应该就是将冯家人押送京城的路上。
郑氏看到她醒了,并没有说话,目光凌厉看向她。郑氏是美人,一双美目妩媚动人,但此时却布满红丝,黯淡无神,可她看向阿紫时,那ว双眸子却仍如黑夜里的利刃,不寒而栗!
阿紫在心里叹口气,她又傻又哑,可郑氏对她仍然防备。虎毒不食子,郑氏为了女儿,什么เ事都能做得出来。
阿紫的头靠向车厢壁,立刻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用手摸去,那里鼓起好大一个肿包,于妈那ว一棍子还真是用力,阿紫暗暗吐吐舌头,若于妈再用力些,自己้怕是要变成死鬼小姐了。
只是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哑了,可她不能ม出声查探,若真哑了也就罢了,若是没哑,郑氏和车上这几个人,就能想出更狠毒的法子把她变成哑巴๒。
阿紫ใ看着郑氏和于妈、夏桂头上的金簪子银簪子,想像了一下被簪子刺๐到เ喉咙的惨状,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索性重新า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郑氏凌厉的眼神,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เ,头和嗓子都很痛,虽然死不了,可她也要养足精神和体力,瞅准机会一定要逃出去。
想到เ逃跑,阿紫ใ便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梦中那个看不清脸面的女子拼命逃跑,她不想死,所以她要逃。而现在,自己也不想死,所以也要逃出去!
押送犯妇的马车如同一具行走的监狱,一扇加了铁栅的小窗子,把车上的人同外界ศ分隔开来。
外面下起了雨,雨点从窗子里飘进来,已是暮春,但冰冰凉凉的雨丝还是让人打个ฐ寒颤。
阿紫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她看到郑氏正在出神看向那扇小得不能再小的车窗,凄厉的眼神里,此时多了些许温柔。母女连心,这狠毒的深宅妇人,定是想起了她的女儿冯思雅吧。阿紫心里酸楚,远在方北墓园里的养母怕是永远也想不到,在城里“享福”的女儿正在送死的路上,或许不是去死,而是比死更可怕的所在,生不如死。
冯府内有两个老妇人,她们都已๐风烛残年,日日做着同一件事——洗刷着整个ฐ府里的马桶!阿紫初来时见她们额头有刺青,觉得好奇,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官奴犯妇的标记。
与前朝不同,大成凡是在额头刺记的犯人,只限两种,一是犯了流刑的重犯,二是被充做官妓或官奴的犯官家眷。判ศ流刑的都是男人,而女眷便根据年龄被充做官妓或官奴,年纪轻的为ฦ妓,年老色衰的则ท为奴。
黥刑,又称墨刑é,就是在犯人额头刺字,再涂以颜墨,永不褪色。即使有的犯官守得云开,终有平反起复之ใ日,但这额头刺๐青,也会伴随一生,成为终生耻辱;而那ว些为奴为妓的女眷,则永无翻身之ใ日,夫君或父兄起复之ใ日,就是她们自尽之时,若是她们不死,那便是整个家族之耻,所以她们只能默默了断,或许还能换来夫君父兄的一滴清泪。
阿紫ใ不知道自己几岁,大家都说她顶多十二三岁,这样的年纪本应是要被充作官妓吧,自己眼下又傻又哑的,说不定那些教坊啊青楼啊看不上吧,阿紫忽然又挺开心的,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哑了,可现在看来,当哑巴๒也挺好的。
她重又闭上眼睛,胡思乱ກ想着,忘了头上和喉咙的疼痛,不知不觉睡着了。
车厢内的其他四人却不似阿紫ใ这样轻松,听着车外的雨声,她们各怀心事。郑氏把眼睛从车窗上移回来,看着正对面那个ฐ小小的少女。
这孩子洗净了脸,换上雅儿的衣饰,看起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长了一副好样貌,比雅儿还多了几分高贵之气。听那墓园管事说这孩子只是哑巴妇人捡来的养女,无依无靠,又是个傻的,只要那几个姨娘不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