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十一师兄挑着嘴角望着我,我谨记大哥的教诲,甚是恭敬地垂下眼,心里却是偷偷计较着——
师父最爱喝的是八分烫的老君眉,最爱吃的是那少油少盐的清蒸鸭,最不喜的是十一师兄做的荷叶羹……
“哗啦啦啦”,正是溪水流动的清脆之声,我心中一喜,疾走两步,奔到เ了涧边。
不过,可惜,甫转过了墙角,“嗤啦”,小火苗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的一点儿火星都不剩——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扫着地,一边闷闷想着,都说山路漫漫,不想我太息山的山路竟漫漫的这样,扫了大半个时辰竟还未见个头的……
是以,我赶忙起了身,低眉顺眼、言辞恳切道:“师父,昨日徒儿身子不适,实是提不了笔,便求了十一师兄,十一师兄心地纯善,见徒儿可怜才勉强帮了徒儿一帮,此事错处皆在徒儿一人身上,您老人家万万莫要责怪十一师兄。”
这几日师父的脾气我也算是摸了个大概,我想着,如若我明日交不出篇像样的文章,师父他老人家必会想出更惨无人道的方法来折腾我……唉……这可如何是好……
不消เ说,太息山上身穿白袍的定是我那讨人嫌的十一师兄了。
“小师妹……小师妹……”十师兄又推我。
不想,油酥鸡甫到了我手中,十师兄竟灵光忽现——要是给我吃了油酥鸡,也是会被师父打死的!
十一师兄的白袍在镜水湖上甚是扎眼,唉,好好一个美貌少年郎,穿的这样素净作甚?瞧瞧九师兄,一身花里胡哨的袍子,多么的喜庆,多么的欢快啊!
那粥是我的早膳啊!
许是知我沐浴后不喜束,十师兄进房搬桶时,从来都是低了头,未曾瞅过我一眼的。
甫听闻这两桩大事,六至十一师兄皆是神色郁郁,默默了良久,才纷纷起身向师父揖了一揖,告了辞。
十师兄甚贴心地安慰我道,我太息山并不是个ฐ矫揉造作之地,师父一向处实效功,觉不会与我为难,我尽可放宽心。
我虽心有不甘,但彼时却是无力反抗。
当时,六至十师兄看着湖中溅起的小小水花,再看看绣房中,半跪在绣榻上,手中仍提着碧玉弹弓,一脸娴ຒ雅笑容的我,脸上甚是震惊。
我转了身仔细穿妥绣鞋,捋了捋稍稍有些褶子的中衣,才缓步走向了我那放在墙角已近半年,至方才还未有机会打开的雕花乌木大箱。
爹爹和大哥说,我的这十一位师兄,都是些人中之龙的风流人物。
可一想到,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里,竟有一个人恨我、厌我到เ如此境地,我就浑身冷。
还好,大哥正巧进来,保住了我闺秀的颜面。
伴着春纤开门的声音,忽地,一丝丝初冬清晨特有的清新า空气飘进了我的绣房。
青青怎么也不在房中ณ呢?
青青赶忙紧紧地拽住我的左手,“小姐——”
“唉——”我又叹了口气,“你且起来,我有话问你。”
现下,大皇子突然离世,遗下了大皇子妃肚中还未足月的胎儿。
旁边,大哥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寒香一愣,想是没料到,我一个闺秀会如此大方地承认偷看。
青青最近一次提到薛缥,是说——
我那珐琅花瓶是年后初次入宫拜见时,太后娘娘亲赏的,青青此番委实是毛手毛脚了些。
小白,你泛舟便泛舟吧,可千万别动我的荷花啊!
我越想越是不放心,赶忙披了件外衣,举了把三十二骨的油纸伞,匆匆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