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打开栅栏门,拎过桶一看,好家伙,捉了这么多,一条条滑溜溜的,多半是些黄鳝,有一条个头大的看着有些吓人,“这条不是蛇吗?”说着把桶推到萧玉涵手里,不敢再看。
“真是可惜了那一窑陶!”杨氏叹道。
范氏自嘲地笑笑念着人老了,就爱瞎操心,想着这两日雨停了,得挑肥上北边的荒地,趁着下了雨,地浇得湿透土松软,备上底肥好种包谷。
“谁叫她不叫我姑子,活该!”
北边的荒地,范氏是知道的,路远地瘦,没人愿意种,好几家都没种,荒了一大片,想着要是碰上涝年,把荒地种上,水浇得少,人也轻松些,能收多少是多少。
萧玉珠打量着那个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圆头圆脑,剑眉星目,健硕的身板,黝黑的脸,显得整个人刚ธ硬力道,身上穿着湛蓝ณ色长衫,裤脚๐用绳绑了,衣裳虽不是新的但洗得干净,显得整个人干净利ำ落。
“我才不生气呢,娘好多次说我是从山里捡来的,难不成我真不是娘的亲闺女?”萧玉珠头仰得老高,装小孩天真浪漫。心里却是一阵恶心,快把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这年头,装小孩不容易啊。
原来她是小姨,萧玉珠笑盈盈地叫了。
“不怕多不怕多,往年的春联是秀才老爷写的,今年桃子爹明面上没说这事,可我知道他心里念叨着,又碍于面子,开不了这个口,这不,婶子求你来了,你给老宅的说说,帮婶子求求。”
到เ了桃子家,屋里果然冷清清的,桃子爹不在,几个ฐ小的围在屋里烤火,桃子娘正洗着做了豆腐的家伙什儿。
杨氏在堂屋口叫人,范氏端着药碗出去了。
“丫丫ฑ,大姐给你垒窝来了。”萧玉珠拿了稻草,想逗它起来。
萧玉珠却摇头不吃。
“看来,还真是应了灵山寺师父的话,今年冬天就有喜事了。”杨氏仔细一琢磨,这师父还真灵,说着,在堂屋的神台上了三柱香,拜了拜。
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范氏谢过魏大婶子家去了,准备在自家院子的菜地里种了菠薐菜和芸台。
“这二丫ฑ头尽胡说。”范氏瞪了她一眼。
段氏心里欢喜,从屋里拿了一块米糕,塞到เ玉珠手里。
萧景天背对着她,没说话,朝她摆了摆手。
杨氏也只是嘴上说说,没往心里去,直接去了灶间,“今儿来了一个ฐ婆子,说是张家村的,正托老爷给写状纸呢,听说是村里的恶霸占了她家的田地,讨要无方……”
“他拿了风车不给钱,不是小偷是什么เ?”大汉子伸手就要抓过来。
“说是马家坝的一个后生,这马家坝隔着这好几十里地呢,来回一趟都得花上一两天。”
丁香走进来,带着几个小的出去耍。
范氏看着扑闪的油灯,没了神色,心里乱ກ成一团麻。她和桃子娘一向交好,把桃子娘当自个的大姐对待,今儿她是左ุ右为难,偏向哪边都不是。
丁香从房里出来,扶着杨氏在堂屋的圈椅上坐下。萧老爷子听到声响,从房里出来,脸色大变,坐在八仙桌旁,手扶着圈椅上的雕花。
萧玉珠转头看了看爷,爷正看得出神,时不时地捋捋胡子。萧玉珠回过头来,继续临帖。萧大姑的身影在书房门口一闪,探了半个头进来,看到萧老爷子在看书,轻声叫了声“爹”便退下了。
大黑媳妇听了玉珠这沙哑的声音,一声大笑,“玉珠,你这嗓子是卖陶的时候喊得吧,咋成了这样,知道的是你嗓子哑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跑出来一只公鸭子,在这嘎嘎嘎地叫呢!”
“行,就听二丫头的,涨两ä个钱。”萧景土拍了拍腿,准备起身,套了牛车,和萧玉珠去了玉陶坊,这窑烧的水缸子和酒坛子卖得差不多了,装了些菜坛子盐罐油罐去城里卖卖。在集市上占了地,萧玉珠把杜鹃托着卖的绣花帕子摆上,一声声清脆ะ的吆喝,萧景土跟着开了口,“卖陶喽,卖陶喽。”
傻蛋却不理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本正经地愣着脑แ袋,割之ใ前说声得罪了,再用镰刀割下,再说声得罪了,再割一把。
上回爷给的那本《三字经》已经看完了,萧玉珠想着还回去,换本别的来看。刚走到老宅门口,就听到一阵拍桌子的声音,走近一看,萧景天正跪在地上,萧老爷子坐在堂屋的正中央,八仙桌拍得啪啪响。
萧玉珠往后退了一步,整个ฐ后背贴在墙上,急得快要哭了,“金山,你别胡来,你胡来我告诉你爹去。”
萧大姑一听是范氏送的鸭子,脸立马黑了下来,手往两ä个小子的屁股一掌下去,揪着耳朵出了厨房,“没见过吃啊,跟个饿死鬼似的,就尽给我丢人现眼。”
“做一场法事得花好些银钱吧?”范氏撇了撇嘴。
店小二看都懒得看,“不走是吧,不走我就叫人轰了。”使了个眼色,立马围了五六个人上来撵他们走。
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捏了把团扇,一扭一扭地走过来,盯着地上的绣花帕子,用扇掩了嘴,问“这位姑娘,又卖陶又卖绣花帕子?”
萧玉珠走了过去,蹲下来问,“蚂蚁搬家好看?”
萧景土把价算上,扣去两个ฐ师傅的手工钱,烧窑这两日请的伙计的工钱,烧的柴火钱,嘴里说着,手里拨着算盘,算了近一个ฐ时辰,脸上才不经意地浮上一丝笑。
“还好,还好,水缸没事。”那三个ฐ伙计,包括大村在内,都是村里的庄稼汉子,身板长得结实,寻了这碗饭吃,每家装窑烧窑都会请他们过来帮忙,在陶窑里干了好些年了,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