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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臣今虽已老,未遣壮心休(下)

出了馆驿大门,想起前日有个丫环曾经提到过淮安城某某王府旁新开了一家酒楼,有胡人卖西域的糕饼,于是便催马朝那边去。

“谁?”

这句话正说在我心坎上,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恐惧,只觉得如今这个人对于我的重要性,又不是一个谋士那么เ简单了:他现在掌握着我的秘密。

他继续说:“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自己杀了人,父亲和大娘๤他们又逃走了,自然不会有人来管我,我只有以命抵命。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衙门里忽然抓到了一个重犯,据说是劫了贡品、杀了个二品大员,总之,将他与我关在一起,严加看守。那人功夫很好,被抓到监牢里之ใ后,并不惊慌,还问我愿不愿意同他一起逃出去,我说横竖都是个死,自然愿意试一试。他便叫我晚上做好准备,同他一起走。到了晚上,他竟然从腰中拔出一把很细小的钢锉,极为锋利,偷偷地将我们两人身上的手镣脚铐一一锉开,然后假装还被束在那里的样子,等两个狱卒来了,就阵阵声唤,说是肚子疼痛,要两贴药来吃。牢房里的犯人吃的原本就是些酸臭的饭菜,狱卒自然不疑心,怕我们一病死了官府追究他的罪责,便打开了牢门,进来察看。他靠近来这么一看,就……”他做了个倒地的姿势,我立刻会意,定是那人将狱卒杀了。

那人点头答应,将我领进兰叶的房中。只见他已经半坐起身来,一个小丫头正在喂他喝粥。我连忙伸手去接过粥碗,说:“你们下去吧。”

我抬头一看,北朝皇帝就这样拿着珠钗,含笑站在我面前。

十六王爷随即向我解释说,淮安城中实行宵禁,天色一晚,居民必须守在房中ณ,不得出门。因此这个时候,城里的居民早ຉ就已经熟睡了。

我摇了摇头,按住她的脚不让她下来,说:“婶娘,你记住,祝明,祝大学士。这个人右眼角有块很大的疤痕,你一定要认准了。走吧!”

我抬起头来,只见兰叶含笑看着我。

我不想再听下去,见没人注意我,便悄悄站起来离开。

他这么เ一绞缠,似乎说得也很有道理,左侍卫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成日຅家听说何公子是个草……咳,何公子说得很有道理呀,兰叶先生,你就跟了他去何府账房吧。”

李万安立刻๑点了点头,问驿站老板要了个瓷碗,将干粮和上些清水,放在那男子身边,推推他道:“喏,吃罢。”

“不是——”他拖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用一个手指头在我脸上划来划ฐ去,凑近我的耳朵说:“是北朝皇帝,我的那个十一皇兄。”

我不由得冷笑,心想看来这姑娘还是十六王爷的侍女,这位何公子可是挑对了人。

“好马。”我冲他点了点头,冷冷地说:“王爷很懂得相马。”

我扶住皇叔,绝望地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吐出鲜血,血中带黑,显然是中毒了。十七王爷原本就在我们的车马附近,第一个赶到,紧接着十六王爷、九王爷和何阁老也火赶来了。

平常不笑的人,忽然绽放出笑容,总是让人难忘。平日里冷漠惯了的人,忽然对人表现出温暖,自然也会让人震惊,继而记忆犹新า。

十六王爷看了看众人,笑道:“既然何阁老还没有到,那我们就借长明宫中ณ的一席宝地稍作歇息,等待圣上旨意罢。”

这一两天总是没有想到徐彦。他仿佛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那阵灿烂明亮如同阳光般的眷恋,在我的生命中,原本就应该是一瞬的事情。十六王爷告诉过我要小心他,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再去回忆那一种微笑和那种欢乐。但是我总不想离开他去嫁给别人,更何况是北朝的人。

我皱眉说:“这五个人是谁,你一一给我报来。”

那ว男人眉头一皱,厉声说:“你被他打了,难道还不敢杀他吗?!我的儿子,难道是这么心慈手软的孬种!去!拿我的刀,去把他杀了!”

边想边换好衣衫,提起包袱,伸手准备去拍他的肩膀。

“真的驾崩了?”他顿时黯然,喃喃地说:“皇叔曾经派人来找我,说南齐势微,有可能会将你送出宫来西蜀。所以我还以为皇兄的驾崩也是皇叔设计要让你们一起出宫来……”

侍女在前提着灯笼,在长明宫的长廊上穿行。光晕照亮了园中的花花草草,不由得记起某年夏末皇兄曾带我来此处散心,硬是要我站在花丛中,为我画ฑ像。可是我站了许久他都没有画出来,反而是一旁的小太监画了一张极好的工笔,我对皇兄好一番๘取笑,惹得他生气,日后磨了他好多天,他方才理我。

我惊疑ທ不定,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这么多人?怎么杀的?”

我看了看十六王爷,他微笑着示意让我进去,我心中大为着急,但也只好被那ว些太监们簇拥着走了进去。他们看十六王爷服色华贵,便对他颇为忌惮,可是虽然不敢骂他,但是眼神之间自然对敌将怒目而视。

他让人松了徐彦的绑缚,徐彦便站过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我身上,低声说:“青枝,我方才不能不那么做,你别怪我。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