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大半。我揉开双眼,抓起木搭子上的小袄,胡乱裹上身,就冲到了院子里。流苏从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我十丈以外,除非是遇上了紧ู急情况,或者是危险……
“流苏先收好吧,待会儿定有小孩上门讨取的。”
恰时,洛文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红帖ຆ,徐徐走进:“爷,朔方新任太守宋知海送来请帖,请爷与夫人岁守除夕。”
两辆车,洛谦与洛文,我与流苏,各占了一辆。每辆车配上两名车把式。
洛谦细小的叹气,我不禁凝神望去,恍然间,宛如初见。他依旧俊俦无双,江南才子般气度翩翩,只是现在神情疲惫,眉峰中又透着焦急,血丝早已布满双目。
房外响起急促脚步声,接着碧衫推门而入,喘着气:“小姐,老爷也到相府了。刚才我不小心就被逮住,要我传话。老爷说,当家主母逢大事不露面,成何体统,赶快叫小姐去前院陪客听戏。”
洛文似乎不解,欲言又止,终还是安静地退了下去。
洛文沉声一应,退到了屋外。
这时,喜娘唱诺道:“红双烛,揭盖头,露娇颜,百子千孙。”
未来,谁可预言?我要赌上一把!
“不见。”霜铃一瞪掌柜的,略๓带赌气地道:“害得我这般狼狈。”
为了尽快离开,竟慌不择路,在回廊转角处又一次撞上柳风。
遥遥北上,我是为了扩展悦来楼的生意,广设北方分店,同时打造悦来楼的金字招牌。既ຂ是为了悦来楼,我自是要带着雪君,一展她的烹调技艺。
“霜铃,你我多年知心,我当然明了你的意思。那一句怕是没说完吧,祸ຖ国红颜,葬身乱岗!自古以来,红颜祸ຖ水没有一个能ม最后善终的。以前那些美丽ษ的女子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遇上迷恋她们的君王,却背负起千古罪名。可如我如你,最终若被逼得无路可走,那我们至少还可以选择兴国还是亡国!”我轻声细语,但字字坚决,固若磐石。“所以我们的生活由我们自己้定,不由á他人!人生要给自己一个想要的幸福结尾……”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亲父!上官毅之?”柳义柏皱起眉。
闻言,我不禁心中ณ酸楚,道:“娘也曾答应扶柳,为扶柳盘发,让扶柳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丫鬟走远了,我不禁伸了个ฐ大大的懒โ腰,这两个月来的马车颠簸,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哥下马走到车窗前,拂起我额前被风吹乱ກ的刘海,温和笑道:“扶柳,下车吃年夜饭吧。”
我一摇螓首,将手中玉牌递给泓先生,道:“娘临终前要我还与先生。”
转眼就到腊月初八,大清早我煮ุ了腊八粥,端进娘的卧房,却见娘已起身,躺着靠在床头。我微笑着:“娘,今日好精神。我特意煮ุ了腊八粥,赶快趁热喝了吧。”
望着霜铃的明媚笑颜,不见丝毫忧伤,我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开了口:“霜铃,难道你真的不想家吗?父母,亲人,朋友,全都忘记了吗?”
叫得久了,嗓子哑了,大表哥才会松手。可云表哥似乎ๆ毫不在乎ๆ,没多久ื就会带着他那ว红肿的耳朵跑来,牵起我的手,道:“走,我们玩游戏去。”说着还瞥一眼大表哥,笑着跑开。
流苏腼腆地微微浅笑,如悬崖边挣扎开放的浅黄小花,难得一见。
“扶柳,你真要做一个中ณ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吗?”霜铃试探地问道。
在柳庄大厅内,遵循古训,食不言,我默默地吃完饭,然后恭顺地起身,等到长辈们都离开后,才快步回到เ秋水居我的房间内。
雪君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霜铃也走上前来,坐入我书桌对面的椅子,道:“还是一样的牙尖嘴利!其实,我们三人自能说话起,就已相认,只是一直找不到你。本来推断,你将成为我们的亲妹子,因为我们三人重生为姐妹,还生日相同。可我们苦苦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เ娘亲们再生出个妹妹来,本以为你掉队了,没想到เ原是换了队。”
还有一个大我八岁的哥哥,杏姨口中的去疾少爷。他正值少年课业繁忙,也只是匆匆来过几次秋水居,并未留有深刻๑印象。以及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两位表哥,柳风与柳云,三位表姐,柳雨蕉、柳雪君和柳霜铃。
走近,发现一石碑,刻曰:家国恨,烽烟起;亲缘灭,胭脂ฦ碎。
鲜血狰狞的锦帕中,她的脸凹了下去,贴着颊骨,烛火映射下隐隐青色,可见单薄血管轻颤跳动。
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她安静地躺着,忽睡忽醒,我坐在锦帐外,一夜未睡。
东方白,她不再咳血,我将白棋留给她:“就此为止吧!”
“不见!”我回道。那一夜,耗尽了最后的回忆,鸡鸣时,我当是一生轮回已然结束。而后,是重新开启的人生。
最后一面是决断,不见,早断!
“白子谦,你竟然如此……绝情……”苏婉吼道,愤怒难言。
我笑:“过往不可追,孰是孰非,何不趁早ຉ埋葬?”其实,时光匆忙,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譬如,她为ฦ何入宫?
“你是为了书房里的那个女人吗?”苏婉修眉高挑:“你怕将军府的人?”
我沉静,想起初ม见到那个女孩,细细描眉,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好清韵,直透到เ心间。
“到底是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