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搀扶了太皇太后往外走，步子缓缓朝外踱去，借着屋子里亮堂的烛光，他仔细打量太皇太后的脸色，思忖了会，斟酌着开口，“皇祖母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没用晚膳？”
“皇上毕竟被陈家压制ๆ多年，对陈家早ຉ已厌恶至极，皇后娘娘出自陈家，皇上怎愿意身边再躺着一位陈家人。”
陈以祯无奈地望着他们，再次劝道：“你们可考虑清楚了？我这边，以后可只有苦日子，再没有甜日子，甚至还可能处处被宫里人欺负。”
昏暗的大殿内，御前大太监荣盛早早就点上了灯，此时正侍立在一旁้静候，以防皇上随时下达吩咐。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不可置信过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狂喜和激动，欣喜激动不可自已๐，她们忙不矢叫人备马备车，现在就要去大理寺大牢接人。
正上方的皇上眼睛微眯，片刻，他开口道：“外头何事？”
“拿来吧。”皓腕微探，白皙莹泽。
皇上拧眉：儿臣真的心痛！
神色剧变，手腕一抖，笔端一软，顿时在纸面上画下悠长浓郁的一笔，其中一抹恰好掩盖住之前写好的“皇”字，整个看上去，就好像刻意将“皇后”二字划去一样。
脑袋和心脏ู发出“咚咚”的剧烈声响，一涨一缩，挤压得脑袋和心脏快要炸裂开了，眼前光景迅速抽离，周身所有景象跟着一涨一缩，光影渐渐暗淡。
皇上双眼一闭，再次疼昏过去。
视线内最后的画面便是那ว划去“皇后”的重重的浓浓的一抹。
第五章
再次有意识，感知着自己那好似正被人抡着大锤“咣咣咣”砸的脑袋和心脏，皇上死死咬住牙齿，才控制ๆ着自己้没有发出声来。
当然即使发出声，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เ。
他又穿到皇祖母宫里的那座束腰琉璃瓶身上了。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意识到，他没有做梦，更没有发癔症，他真的变成了那座束腰琉璃瓶，周身的景象熟悉又陌生，眼前桌椅还是他熟悉的桌椅，软塌也是他熟悉的软塌，只是在他眼中，这些东西都变大了。
亦或者说，是他变小了。
如果有手，他定然要扶住额头，沉思凝神。
这一刻，即便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不曾有任何惊慌，对一位帝王来说，这是最基本的素养。
更何况，过去那些年曾经有无数人在他跟前进谗言说早晚有一天陈家会将他软禁，将他慢慢折磨致死，那时他都不曾有任何变色，更何况是这点小事。
按照昨天的套路，估摸着一会儿他就能回去了。
至于现在，不过是听皇祖母跟身边嬷嬷唠两句闲磕罢了。
没错，此时，太皇太后依旧在跟秦嬷嬷闲聊天，聊的内容天马行空，方แ方面面，琐碎涉及今日午膳用什么，哪个小宫女犯了错，大事涉及最近朝堂上的走向，以及他对皇后的处理。
太皇太后也知道了皇后打算挪宫，并且皇上已经应允的消息。
她叹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惜，“到底走到了这一步。”
秦嬷嬷含笑，“小一辈的事情，您就不要操那么เ多心了。”
太皇太后懒โ懒地斜靠到เ软塌上，无奈一笑，“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哀家只是有些感叹罢了，不知不觉，皇后进宫已然三年了。”
说到这个，秦嬷嬷亦不觉神情变软，“当初皇后娘娘进宫时，奴婢当真是眼前一亮。”
太皇太后欢欣地直起身子，眼睛亮亮地看她，附和道：“可不是，哀家那ว日心情沉闷，对面见陈家人一点兴致也提不起，谁不知陈家长房嫡女生就一副普通面容，二房嫡女虽与长房隔了一层，但又能ม好到哪里去，谁知，那姑娘进来时，娇็娇俏俏立在那ว里，那姣好的模样当真是世间罕见，哀家心中的郁闷立时就消去大半。”
随着太皇太后话语的展开，皇上不自觉回忆起当年与皇后的初次见面。
那ว时候，陈家如日中ณ天，满朝上下几乎ๆ一半朝臣都隶属陈姓一派，作为前头三位兄长先后突然暴毙，不得已๐乍然登上皇位，之前未有任何势力和积累็的皇五子，他初登皇位，年龄又小，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说话权。
想当然，他的后位自然也是陈家说了算，那时候他就知道，将来他的皇后只能会是那位陈家二房嫡女，陈以祯ງ。
陈家嫡系共两房，两房各有一位嫡女，但长房嫡女早已嫁人，二房嫡女又恰好跟他年龄差ๆ不多，他的后位根本不用假想他人。
他十二岁登基，十五岁定亲。
十五岁那年，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皇后，之前他的皇后一直跟随父母在外地任上，几乎ๆ不曾在京里活动，京城众人也就不曾得见她的面容。
定亲后，陈以祯带着弟弟回府备嫁，随后，太皇太后不得已召见陈家女觐见。
权当为他相看一二。
当时，他端正立在下首，面容未曾有丝毫波澜，眼神更是冷漠得恍若山顶ะ皑皑白雪，陈家的人，于他来说，不论男ç女老少，都是他将来注定要翻越的一道山。
不是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