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与你说过的话多了，不知你指哪一句呢。”
她的世界里好似全都打了个颠倒，天空被踩在脚下，厚重的泥土盖在上面，海水倒灌下来淹没她的身体。她眼中看到的都变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目光所及仿佛皆是妖鬼，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吞噬掉她一样。
她愣住，随即眼睛一点一点睁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汤水光滑如镜的平面上，那ว个自己的倒影。
那会儿天都还没亮，她正睡得熟,忽然就被窸窸窣窣地推醒,ไ眼一睁，便见屠酒儿红着眼眶站在一边。
“何为懂，何为不懂？你既有定论，何不与我说说你知道的懂酒之人，回头我也好叫过来看看到เ底是比我多长了张嘴还是多长了个鼻子。”
“……”
“她若死，我活不了了……”屠酒儿泪眼婆娑地抬头，恳切地看着屠嘲风。
小金乌看了一眼地上的明漪，又看了看自己้扛着的阿蛮，“喂！你光抱着她走了，地上这个怎么办？”
还不能。
他这一猛抬头，原本插在两只角之间的黑剑顺ิ着湿润的雨水滑了出来，明漪失去了抓附的依托物，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她在鳞甲â上重重撞了一下腰部ຖ，整个人不受控制ๆ地往下滑。
借着天边恰好划过的闪电，明漪终于看见了屠酒儿的脸。
小金乌ไ闪到一边腾开出去的位置。
“道长不可，您要是会划船倒罢，您怕是连坐都没坐过，这又怎么เ……”
阿蛮起身，在衣柜前转悠了一圈，又看了看柜台上放的两ä个大包裹，问：“你的衣服在哪里啊？”
明漪被打断了思绪，她抬手示意屋里另一个人藏起来，然后几步走到门口，问道：“谁啊？”
“我？”屠酒儿挑了挑眉，笑意愈深，“那可怎么办才好。我的皮是你，筋是你，骨也是你，我要怎么剥掉你，抽走你，剔除你呢？”
何云昭没有恼怒，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悠悠叹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倔脾气。”
“没什么。”
“还是先在青丘派人来之前到达灵虚宫再说吧，”屠酒儿叹了口气，“你不是鹿王么？去帮我弄两匹脚๐力好的走兽不难吧？”
不清楚是什么เ时辰，那个腰背挺直仪态端庄的身影才晃到了墙拐角的这边来。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听起来总有些乞求的意味。
明漪清冷的嗓音由车门外模糊飘来：“别挡路。”
“我最近愈来愈发觉，她这个ฐ脑子里塞的都是浆糊！”
但是没有人敢提亡国的原因。如果被官府发现妄议那ว个ฐ名字，是无可辩驳的死罪。
屠酒儿看见那满手的血，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拿远，别蹭到我衣服上。”
阿蛮看她这副木头样，有点怒其不争的情绪，拉着她先在一旁坐下，问店小二要了一碟子墨和笔，抓住明漪的手就往她手心里写：“笨蛋，见了她就照这么念，想不起来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手，千万别太明显，知道吗？”
“那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月柳不禁感慨，“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一直纠缠你，她都付出太多了。我只明白，一个人如果一直在付出，她不一定会觉得累，但一定容易被你不经意间做出的细节打垮，然后委屈就像打翻箩筐里的土，把她的眼睛盖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阿蛮也手足无措，道：“你要不去解释一下吧？她们好像误会得很深。”
明漪再不说话了。
“你少胡说，你还不知道她起床气有多大，我可不愿意一言不合再吵起来。”
阿福朝前厅喊：“公子！小殿下来了。”
“还是成亲那天，闹洞房时你再看吧。”
“别这样,我只想和你单纯聊会儿天，你应当知道此种情形下，惹怒我没甚么เ好下场的吧？”
不能，到底是不能，她无论如何补偿不完的。不论是对于四百年前的花初，还是对于眼下的明漪，她都注定了拿什么都无法补偿，尤其是那一晚做过那件事后。
阿福注意到明漪的小动作，软言劝道：“姑娘，别挣了。你既ຂ然是修道人，自然明白靠蛮力挣不脱这东西的道理，你就顺着公子一点，等他玩腻了，兴许就放你一条生路呢。”
石子落到เ地上愈渐模糊的弹跳声。
小金乌ไ和鹿食野一神一妖也不敢跟上去，只站在原地，尴尬地相视一笑。
好像还有半个时辰吧,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
“没错。”
“啧。”屠酒儿没忍住，捂着嘴笑了一下。
她不是她。
明漪走到桌边，把食盒重重地跺到桌子上，越想越觉得难受，干脆ะ拿出热腾腾的饭菜开始吃。一边吃一边想：你既ຂ然不守信，我也索性不守了，本来说好给你带的饭菜，我现下一个人吃完，一根菜都不给你留，到时候你就知道被爽约的滋味儿。
昨晚冒着雪去挖山茶花，本就因动作幅度和雪水滑入而伤口恶化了，只是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把注意太放在这上面。早上和狐狸聊天那会儿应该就渗透了纱布，这一路走过来，便又渗透了后背衣衫。
明漪一顿，随即嘲讽地笑了：“原来不是‘只喜欢我’，是‘更喜欢我’。那我是不是还要对您三拜九叩地感激，谢谢您如此风华的人物还肯分我一份垂青？”
比起那个无辜的靳花初，她却更心疼这样的屠酒儿。
早晨的许诺言犹在耳。
靳花初俯下去，温和地咬住了屠酒儿的下唇。
顶着一身虚汗，明漪拿着那盆费尽心神移植好的娇็艳山茶花，仔仔细细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你……”明漪一听屠酒儿说这话，顿时有点急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