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新芳忍住笑，表扬他们能ม够理论联系实际，接着她从“厕所”引发开来，告诉他们这个字代表老爷儿们，男人要干活，出“力”在“田”里；那个字代表她们，女人在家看孩子料理家务，看女字像个女人抱着孩子盘腿坐在那ว儿。宋家媳妇说女人围着锅台转是封建主义，应该改改。亚茹爷爷瞪她。龙新芳说女字好几千年前就造出来了，现在不能ม改了。讲解完含义แ，龙新芳让他们把“男”“女”写十遍。
第四章
“甭跟我装ณ着玩，装什么啊？我知道你今天这么老实，是想蒙混过关，嘿，没门儿，咱们老帐新帐块算。告诉你，明天开始，扫茅房！和傻子块扫，他领导你。”齐老头子说。
李殿赋问叶副处长刚才听见胡处在里屋说，不刮胡子是为了省钱，这是怎么回事？叶副处长说胡子党的“胡子”，不是土匪的意思，他们宣称大胡子，恩格斯中胡子，列宁小胡子他们要建立真正的列宁主义แ政党，参加胡子党的，必须是大胡子，最低也要达到恩格斯的档次。
“怎么啦？”李殿赋轻声问。喝着粥李露眼泪汪汪的，爸爸以为他挨了贫下中ณ农的批斗心里委屈，安慰说大丈夫能伸能屈，这年来他尽斗别人了，这回让别人斗斗对他有好处。李露擦去眼泪，过会儿平静了，问爸爸妈妈还记得不记得他四清中间回来过趟，买了不少铅笔橡皮给房东的小孩儿，临走妈妈还让他带了书包烙饼和旧衣服给房东大娘。龙新า芳说记得。李露说这回回村挨批斗，他抽空去看了看房东，“唉”李露说不下去了。两个妹妹催促大哥，问怎么เ啦？李露说房东家还是那么เ穷，孩子没衣服穿，光着腚。说完眼圈又红了。
“不行不行！”老雷忽然摆手，他看着邱大妈的脸说，“怎么能够说他被阶级敌人致死呢？阶级敌人也太嚣张了？他应该把阶级敌人打死消เ灭才对。”老雷爱人的构思最后是马大夫让阶级敌人至死。
“无产阶级导师列ต宁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这个水平。”唱歌的男兵谦虚地说。
李殿赋站着看他们，脑袋会儿扭到左边，会儿扭到右边。人们蹦来蹦去，不留神他被别人撞个ฐ大跟头，头碰在树上。爬起来，眼前阵阵冒金星。等他渐渐看清东西，周围怎么没人啦？他揉揉眼睛，定睛细看，原来人们都跑到围墙边上，贴在围墙站着。围墙是大门左边的左ุ边，贴在墙上的人——有反派的有蛋派的——脸上的表情在说：有本事你到墙那边去！
李露做总结，要爸爸写篇检查，贴在小雨大字报旁边，他们几个孩子每人写篇批判ศ爸爸的小字报，亮私不怕丑，贴在院子里。亚茹爷爷看见“西屋”孩子们排着队往墙上贴纸，他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懂事，糟蹋东西，那么好的纸没事往墙上贴着玩，让亚茹他爸出去和李露他们要过来，当擦屁股纸使。亚茹他爸告诉他，这是李露他们在批判李殿赋。亚茹爷爷说“西屋”这些孩子白养活了。
李殿赋执意要送斯副局长上公共汽车，出了大门斯副局长让李殿赋得空儿去他家看看，他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别叫他戴上绿帽子。
过两天钱处长也成立个ฐ革命群众组织，名曰“红色赤卫队”。成立之ใ前，她跑到斯副局长家去请示。斯副局长除了要求她誓死捍卫毛主席和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还把局长外人不知道的些历史问题——曾经吹捧老乡高岗，受过党内处分——透露给她。
石敢当的爸爸是解放军，还是大首长，出门坐小汽车，警卫员勤务员前呼后拥，屋里光厕所就两个。这是可以和磐石争风不愁吃喝没有虱子马蚤扰的靠山啊。
李露和妈妈这么嘀ถ咕，是有代价的，妈妈不断踩他的脚，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里间大屋邱แ大妈正给群妇女开计划生育会，亚茹他妈这么嚷嚷，里外屋的门口立刻出现十几张妇女的脸，都带着惊讶。齐老头子坐着没动，拿眼睛瞪亚茹他妈。“齐主任，您这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毛主席教导我们，‘事情当先先替自己้打算，是个人主义’。”宋家媳妇从里屋走出来说。
这几天学习人民日报有关天安门“八八”誓师大会的通讯报道，谈心得体会。以往检查次过关的经验就是痛骂自己，骂得越不值钱越显得革命。轮到李殿赋谈心得体会，他说自己狗屁不如，为什么？郭沫若先生那么有学问，早期参加革命，还发表文章做检讨，说自己前写的书作的诗编的剧，钱不值，都是“狗屁”。和郭老比，自己“狗屁”不如。刚才胡处引用的是这个ฐ典故。
说到明天红卫兵来检查，邱大爷说李殿赋是不是害怕啦，做贼心虚。邱大妈眼睛看着墙角琢磨老头子这句话。过去阶级斗ç争观念不强，相互往来不大注意这些，真没准李殿赋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只土鳖虫沿着墙裂缝往上爬，邱แ大妈想得入神对它视而不见。儿子过去捉住踩死，出去扔到鸡窝里。
马大夫感激地看夫人，连看了好几眼。
马太太继续在说她的计划，她计划ฐ先把北海的水抽干，把坏人丢进去，再用景山的土来埋“景山腾出来干吗呢？”她问龙新芳。龙新芳孤陋寡闻，自觉地摇摇头。“种粮食，对了，种粮食。”马太太果断地把手挥下，“腾出来的地方种粮食，既消เ灭了反革命，又丰收粮食，举两得，支援世界革命。你们北方的花生我是很喜欢吃的，总也吃不够的，可以划出块地种花生。可以吧？”她向龙新芳申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