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的叙述，不必再重复那些车轱橹话了。到了第四天下午，又换了帮人上场，连续作战，“保持压力”的策略开始了。
蓝天，白云，人们在片天下，怎么那么互不理解呢？这是世外桃园吗？
“是的。”闵青莲说“我对你也有点意见，最近你怎么老是躲着我呀！”
“就谈到เ这里吧。”
这个毕秘书，是个标准军人，跟他有四五年了。戴副浅度近视镜，脸知识分子气质。他博览群书，很有学问。他为张敬怀起草的讲话稿，发言稿，工ื作总结报告之类的文稿，几乎不用修改。他为ฦ人又正派。作为张敬怀的秘书，从不乱说乱道。也从不向他讲别的首长的这事那事，更不向张敬怀提出这样那样的个人要求。他从当军政委时，就跟着他。首长就是首长，秘书就是秘书。他们直保持着这种上下级关系。他们从来没有谈过心。现在他觉得，有点对不起毕秘书。
现在用小说中的人物和自己“对号入座”之风，很为盛行，动不动就说：某小说中的某人写的是他，如果这个人物是正面形像，他欢欢喜喜地四处宣传，也还罢了；如果作者写的是个“反面”形像，那么เ作者的麻烦就大了：其人往往当原告，以“诽谤罪”什么的，将作者告上法庭。本来大家并不知道其人其事，经他这么纸状文，再经新闻媒体沸沸扬扬地闹，反而使读者觉得原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结果是毁坏了原告的名声。本书作者认为ฦ，此非明智之ใ举。
过了个星期，办公厅单主任派人把妻子和女儿从“走五七道路”的农村接回来了。据单主任说，他家原来的房子，被两个造反派占着，且分为二在中间修了条墙，正撵他们搬家，院内那堵墙要拆掉，房子还要打扫修缮番。
因此先让他们家在招待所住些日子，还给他调了个套间。
夫人和女儿是省革委会用大汽车接回来的。当时是“净身出户”，除了日常生活用品，没有带走什么เ东西，自然也没有拿回来什么。
张敬怀见了母女，原来就瘦弱的夫人更瘦了，脸色黑黄，有气无力的样子，不免生出怜悯之ใ情。见女儿长那么高，使他感到เ惊异，细细想，她应该有这么高，因为她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了。
张敬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和颜阅色地问：“还好吗？”
使张敬怀没有想到的是，夫人没有好声气地说：“有什么好的？你看看，我这手，我这脸，能好吗？差点没有死在乡下！”
张敬怀时无言以对。
艾荣又说：“人家没有从部队转业的首长，在文化大革命中，都‘支左’了。
在地方各单位当领导。人家是什么样子？我们是什么เ样子？不就是因为ฦ你爱多嘴多舌，讲你的‘原则’吗？“
张敬怀说：“过去了，该过去的东西，就不要再说了！”
“我就是不能忘，我永远记得，永远记得！”
张敬怀不想和她见面就吵。经过这场九死生的浩劫，她也应该冷静下来，现实些了。但是他实在不能ม和她说清楚，便转身对女儿和善地说：“胜美，来，让爸爸看看，你长高了多少？”说着把女儿拉在身旁。他抓着女儿的手，扣在自己手上：“哦，和爸爸样高，是大人了。”
又使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儿像被火烧了下，麻利地从他手中抽出来。
张敬怀也知道，在文化大革命高嘲中，当满街贴着“打倒”和“声讨”他的大字报时，艾荣也被开了几次批斗会，要她揭发丈夫。接着是他被关押九年。在九死生之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夫人也应该问问他身体怎样，受了些什么เ苦。这么多年，他被关押着，彼此不通消息。现在团聚了，总有好多话要问吧！
可是夫人连句话也没有问。又过了半天，却说：“平常没有借你的光，这次可是借光了。我们是反党集团分子的家属，等于半个反革命！我们娘俩被流放到乡下，你不觉得对我们有愧吗？”
张敬怀听了这话，几乎哭出来，随即大声说：“我有什么เ愧？我有什么错误？这怎么怨得着我？”
“没有错误，人们怎么斗你？”
“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怎么样？你的问题解决了吗？还没有平反啊。说不定在哪天，你又来个ฐ‘二进宫’──我当时怎么了？怎么鬼迷心窃，嫁给你！好事摊不着，坏事老是跟你吃瓜落！”
想不到夫妻生死离别这么เ久，见面就把关系搞僵了。张敬怀再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他从身上掏出罗人民币，说：“这是补发的工ื资，我没有全领。你看需要什么，和孩子到商店买点东西吧！”
夫人迟慢地接过钱币，对女儿说：“胜美，咱们上街吧。”女儿直和妈妈好，事事都信妈妈的。
两人便上街去了。
夫人说得也对：他虽然从监狱里释放出来了，可是他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他到底是不是“彭德怀死党”？是不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是不是还有其他种种罪名，这可是有关他的政治生命问题，不可不弄清楚。但是，现在正在清查“三种人”，从北京到各地，有不少造反派还掌着权。他所尊敬的彭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