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记得新婚之ใ初他的冷淡。他后来对我的每一份体贴和爱护,我都下意识的会想,也许他只是在回报我的毫无保留,就像我的父亲敬重我的母亲。
我说:“红叶。”
我答道:“我记下了。”
太后总算没再背过气去,喉咙里一句话终于挤出来,“你让他们走!哀家病死了岂不更好,省的碍了他们的眼!”
他便松了我,我一时还不能回神。分开了才觉出身上粘腻来,然而又觉得无所谓一般,乖乖让他摆弄着。他将我压得荇藻般杂乱的头发理顺了,从肩膀下撩开。
我心中不由发笑,这欺负人的话,太后永远能说得冠冕堂皇。
我无意为韶儿支招,想到下午哥哥送了些鲜果过来,便让红叶去取。
我手上就一顿。
我垂了头俯身。
不会有下一回的,我明明这么เ想。
……这就未免过于要强了些。
何况他起事之初,身边追随的也大都是太后那边的同乡和亲戚,最艰难的时候,都是靠着他们支撑陪伴过来的。譬如萧何、樊哙之于刘邦,这些人对于苏恒,情分也不是一般朝臣可以比拟的。是以河北旧臣免不了“飞鸟尽良弓藏”乃ี至“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楚平、吴世琛、邓博他们却能ม越见倚重,位极人臣。
她忙追了我,道:“陛下嘱咐,娘娘不要着急,安心在殿里养着。外面有他在。”
难道他真以为,沈含章秉温良,爱他爱得昏了头,他可以安心的睡在我身边,不必怕我趁他酣梦要了他的命吗?
——看来不止是供词。
红叶早取了苏恒家常燕居时穿的衣服来。
她说:“你在屋里盖了棉被自然觉不出来。外面冷得厉害,披上吧。”
他一抿嘴,眼泪便又豆子似的落下来,却终于不打嗝了。我戳了戳他的腋下,片刻之ใ后,他便咯咯的笑起来,蹭到เ我怀里,还带着哭后的鼻音,软糯糯道:“娘亲,韶儿想你了。”
苏恒知道,母亲心里对沈含章有诸多厌弃。可是她这个时候的刻๑薄,未免过于不近人情。
我带足了嫁妆,想要好好辅佐我的良人做出一番事业。
——我的舅舅死在和匈奴人作战的战场上。他死得虽然壮烈,却冤得很。四千人马对上匈奴三万铁骑,明明是诱敌之ใ计,约好时辰出击的大军却莫名其妙迷了路。在四里地外兜兜转转,直到舅舅战死,才终于赴约而来。
我说是,他便又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相当无辜道:“……不好看韶儿也喜欢。”
难道她就不怕我恼羞成怒,连着太后的帐一并算到她身上?
除非苏恒铁了心要越过我去抬举刘ถ碧君。但我猜他暂时还不急着跟我撕破脸,不然今日舆辇上,他也不必特地做什么亲昵姿态了。
若能寻个由头溜掉最好,溜不掉就只能祈่祷苏恒孝字当先,好歹来太后这边露个ฐ面了。
回话的道:“奴婢记不太清……对了,不知道谁送的东西是残的,皇上说‘缺了西南一角’,似乎很觉着遗憾。但皇上也没处罚谁,还赐了宴。奴婢猜皇上还是高兴的。”
我强打起神,带着三个美人迎上前去。
红叶笑道:“奴婢倒觉得,是娘娘心境朗阔了的缘故。书上不是说嘛ใ,心宽体胖。”
红叶问:“可要打点?”
能ม活下来,并且至今还有头脸的,都不简单。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些话,里面自然都是能听到的。她故意将我不来探望太后的错处带过,我心领ๆ神会,很感激她。
他拽了我的衣领,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韶儿睡着了。”
这般小心眼儿,倒让我忍不住笑出来,便也压低声音回道:“至少还让韶儿跟我住不是?”
苏恒随意的点了点头。
才给他脱去外衣,他忽然回过身来,眯了眼睛,揽住了我的腰肢。
我新沐浴过,头发半湿着,只在背后松松挽了个坠子。
他解着坠子,将我的头发松开来,貌似无意的说:“你跟姐姐亲厚,有机会也劝劝她。坊间传言多了,伤的还是她自己的名声。”
我不由就有些不快,“什么传言?”
苏恒眼睛里映了烛火,盈盈带笑,说的却是:“也不全是传言,长安令前几日接了个案子。永春坊有个少年状告某人勾引他的未婚妻,还仗势欺人,将他打成重伤。”
我便也笑道:“臣妾听说的,却是另一个故事。说是某个少年仗势欺人,想强纳良家女为妾。那姑娘家不愿意,便说已许了人。这少年自己胡乱忖度,认定了是某个路过的羽林郎坏他好事,便偷偷埋伏了人手,想要打他出气。谁知道反而被收拾了一顿。便反咬一口,告到เ长安令那里。”
苏恒似乎并没有与我争论的意思,只说:“——迟早会闹出事来的。”
他语气恳切,又恰恰触动了我的心事。我不由就消了火气,“我记下了。会给姐姐提个醒。”
他便又微笑起来,俯□与我耳鬓厮磨。意味分明。
我说:“陛下今日去太后那边探问过了吗?”
苏恒略有些无奈,笑道:“有太医令守着呢。”
太医令守着,也不过多三个人受折磨罢了。
太后似乎打定了主意,硬的不成就来软的,一门心思装病到底。
我在长信殿伺候了两天,照旧学着刘碧君的样子,红着眼睛装兔子,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