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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 第6节

“我师父说——”问起来还要解释,纪慎语改口,“我爸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可有忙不帮,错过是要后悔的。”

丁汉白想起南红小像,他当时给予高度评价全因为光感,可是下刀不能回头,必须ี每刀都提前定好。“这样是不是决定亮度?”他问,“其实你确定的是光点?”

大家伙都笑他有病,还说他土,他只好噤声不再发表意见。可他真挺想去的,这座城市那么เ老大,又那ว么多名胜古迹和名人故居,可他最想去的就是博物馆。

姜廷恩不服气,但想想反正是送给姜采薇的,又不属于他,那爱谁谁吧。但他不确定地问:“哥,这块真特别好啊?”

作品简评:纪慎语父亲早逝,他便成了父亲故友的养子兼徒弟,并遇见了纨绔猖狂的师哥丁汉白。二人一开始互不服气,可同一屋檐下一点点拉近距离,暧昧丛生。丁汉白先生情愫,热烈示爱后用尽手段逼纪慎语与他举案齐眉,半推半就,顺理成章,终成眷属。本文文笔成熟,情感真挚,人物刻๑画十分细腻,主角间的互动更是令人羡慕,两ä人的生活究竟会有多甜蜜,值得期待。

纪慎语踌躇不前:“我、我来看看你。”

梁鹤乘说:“我等着你呢。”和出院那天说的一样,我等着你呢。

纪慎语问:“我要是不来,你不就白等了吗?”

梁鹤乘答非所问:“不来说明缘分不够,来了,说明咱爷俩有缘。”

眼看雨又要下起来,纪慎语跟随对方进屋,进去却无处下脚。一张皮沙发,一面雕花立柜,满地的古董珍玩。他头晕眼晕,后退靠住门板,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还是落在青瓷上好。

梁鹤乘笑眯眯的,一派慈祥๷:“就这两ä间屋,你参观参观?”

纪慎语双腿灌铅຅,挪一步能ม纠结半分钟,生怕抬腿碰翻什么。好不容易走到เ里间门口,他轻轻掀开帘子,顿时倒吸一口酸气。

一张大桌,桌上盛水的是一对矾红云龙纹杯,咸丰年制;半块烧饼搁在青花料彩八仙碗里,光绪年制;还有越窑素面小盖盒,白釉荷叶笔洗,各个都有门道。

再一低头,地面窗台,明处角落,古玩器物密密麻麻地堆着,色彩斑á斓,器型繁多。那ว股酸气就来自床头柜,纪慎语走近嗅嗅,在那罐子中闻到了他不陌生的气味儿。

梁鹤乘在床边坐下:“那百寿纹瓶怎么样了?”

纪慎语猛地抬头,终于想起来意。“爷爷,我就是为百寿纹瓶来的。”他退后站好,交代底细一般,“百寿纹瓶卖了……卖了十万。”

他原以为梁鹤乘会惊会悔,谁知对方แ稳如泰山,还满意地点点头。

纪慎语继续说道:“其实那百寿纹瓶是赝品,你知道吗?”

梁鹤乘闻言一怔,纪慎语以为对方果然蒙在鼓里,不料梁鹤乘๖乍然笑起,捂着肺部说:“没想到เ能被鉴定出真伪,我看就是瞎眼张也未必能看穿。”

纪慎语刚想问谁是瞎眼张,梁鹤乘忽然问:“你做的青瓷瓶呢?”

纪慎语脱๳下书包将青瓷瓶取出,他来时也不清楚在想什么,竟把这瓶子带来了。梁鹤乘接过,旋转看一圈,却没评价。

屋内顿时安静,只有屋外的雨声作响。

六指忽然抓紧ู瓶口,扬起摔下,青瓷瓶碎裂飞ji-an,脆生生的,直扎人耳朵。

纪慎语看着满地瓷渣,惊骇得说不出话。

而梁鹤乘开口:“祭蓝釉象耳方瓶是假的,豆青釉墨彩百寿纹瓶是假的,这里外两间屋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当日在巷中被抢的物件儿本就是赝品,还礼的百寿纹瓶也一早ຉ知道是赝品,这一地的古董珍玩更是没一样真东西。似乎ๆ都在情理之ใ外,可纪慎语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他看向床头柜上的罐子,那里面发酸的药水,是作伪时刷็在釉面上的。

他挺直身板,说:“青瓷瓶也๣是假的,我做的。”

梁鹤乘๖嘴角带笑:“这些,都是我做的。”

为ฦ什么摔碎青瓷瓶?因为做得不够好,不够资格待在这破屋子里。

纪慎语毫不心疼,如果没摔,他反而臊得慌。“爷爷,”他问,“你本事这么大,怎么蜗居在这儿,连病也不治?”

梁鹤乘๖说:“绝症要死人,我孤寡无຀依的,治什么病,长命百岁有什么เ意思?”他始终捂着肺部,肿瘤就长在里头,“我收过徒弟,学不成七分就耐不住贪心,偷我的东西,坏我的名声。我遇见你,你心善,还懂ฦ门道,我就想看看咱们有没有缘分。”

纪慎语什么都懂了,老头是有意收他为徒。他原以为纪芳许去世了,他这点手艺迟早荒废,却没想到冥冥之ใ中安排了贵人给他。

不止是贵人,老头生着病,言语姿态就像纪芳许最后那两年。

纪慎语头脑发热,俯视一地无法落脚的瓷渣,片刻,窗外雷电轰鸣,他扯了椅垫抛下,就着滂沱雨声郑重一跪。

梁鹤乘๖说:“你得许诺。”

纪慎语便许道:“虔心学艺,侍奉洒扫……生老病死我相陪,百年之后我安葬。”当初ม纪芳许将他接到身边,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