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院子里种满了兰花,夕阳西下,一个穿白底绣兰花褙子的妇人站在花圃前,正低头看花。她侧对这边,柔和面庞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娴静甜美,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แ下任何痕迹,那些沉重的过往,亦不曾影响她丝毫。
林贤没看太懂。
林竹震惊,忍不住回头看:“这个赵公子可真有钱啊,这么เ多东西加起来得卖百两ä银子吧?”可惜他们已经走出铺子,什么เ都看不见了。
驴车经过品兰居,在周家正门前停下,林贤笑着跳下车,朝周培打招呼:“妹婿近日可好?”他生的俊朗,穿旧ງ衫子站在田à地里是俊农夫,眼下一身青衫马上又变成了私塾里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就连跳驴车的动作也别有一番๘风流。
进了门,孟仲景不由扫视一圈。
其实林家花销还真不算大。
妻子笑靥如花,林贤牵着驴朝柳氏走近两步,低声道:“这两日忙着收麦打麦,在家呆着也没能好好跟你亲近。”
到底是夫妻多年,柳氏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红了脸,扭头嗔他:“大白天别胡说,快去吧,下午早点回来。”这几晚男ç人几乎一沾炕就睡着,她看了就顾着心疼了,哪里会想旁้的。再说累成这样还不是他自找的,这些年家里有了些积蓄,她担心林贤身体劝他把那几亩地佃出去,每年租子也够五口人吃了,他非舍不得,事事亲为ฦ。
确实得走了,林贤不好继续磨蹭,翻身上了毛驴,握握缰绳,临ภ行前又低头说了一句。
柳氏目送丈夫走远,心里又羞又喜。这家伙本来就够折腾人了,再给他准备酒,明早她不得起不来啊?
等林贤转弯没影了,柳氏终于进了院子。
阿桔正在厨房刷碗。
柳氏不让她干,将她往外赶:“你去屋里看着小九读书写字,阿竹就会跟他一起胡闹。”只要不是太忙,她并不想让女儿帮忙做活,免得把手弄粗了。她是过来人了,粗点没啥,女儿正是花样的年纪,得娇养着。
“等会儿就去。”阿桔坚持把碗筷刷完才走。
柳氏又欣慰又无奈,挽起袖子开始收拾灶台。罢了,既然大女儿跟她一样喜欢做这些,以后嫁到เ孟家肯定也不会觉得苦。
那边阿桔走到书房门口,听里面一阵慌张动静,她笑了笑,故意等了会儿才推开门,林竹跟林重九已经端端正正坐在窗台前,林竹念一句,林重九便摇头晃脑跟着读一句。
林重九四岁启蒙,现在已经开始学《论语》了。林贤并没有逼他读书,只问他以后想下地干活还是考进士当官。林重九还不懂进士是什么,听说不用下地,毫不犹豫选择了读书,想来是自小被逼着去地里怕苦了。林贤便一边教他读书一边教他干农活,说什么时候考上举人才不用他干了。
阿桔也不问刚刚两人在淘气什么เ,从书架上拿起上次未看完的杂记,另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旁边圆凳上摆了盆吊兰,农家简单却整洁的书房里安静雅致。
才翻了两页,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喊“小九”。
林重九立即放下书,扭头倾听,然后跑到阿桔身旁,讨好地道:“大姐,虎子他们找我来了,我出去玩一会儿行不行?”
“那功课怎么办?”阿桔认真地问道。
林重九眼睛转了转,伸手去碰吊兰叶子,被阿桔拍了下去。林重九悻悻缩回手,跟着抱住长姐胳膊摇:“好大姐了,我就出去玩半个时辰,晌午吃饭前肯定能写完三张大字!”
阿桔看着吊兰不说话。
“大姐……”林重九拉长了声音。
阿桔这才松了口,正色道:“说好了半个ฐ时辰,不许出村子,不许去河边玩水,要是回来晚了我就告诉爹爹。”
林重九连连点头。
阿桔亲自送他出门。门口站了三个跟林重九差ๆ不多年岁的男童,阿桔照样叮嘱了他们一遍。
三个孩子互相瞅瞅,有些腼腆地低下头。
林重九轻轻挣开长姐的手,率先跑了,三个孩子顿时撒腿追了上去,大呼小叫。
阿桔见他们朝南边跑而不是去北边,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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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你大姐管的真严,那咱们今天还去不去河边啊?”
村头柳树下,四个孩子聚在一起,或是蹲着或是靠着树,悄悄商量。
林重九有些脸热,四人里面就他出门麻烦,稍微晚点回家大姐都会出来找他。此时见三个伙伴都怀疑地看着他,好像料é定他会爽约似的,他情不自禁挺直腰背,理所当然地道:“去啊,当然要去,这样,晌午吃完饭咱们再去,那时候大人们都睡着了。”现在天热,村人都有歇晌的习惯。
“好,咱们就在北边路口碰头,小九你小心点,别再让你大姐抓到เ了!”
“知道知道!”
商量好了,四人各自回家。
林重九没玩半个ฐ时辰就回来了,阿桔意外又惊喜,觉得弟弟越来越懂事了,不停地夸他。
林重九乖乖写字,掩饰自己的心虚。
晌午吃完饭,阿桔跟林竹回屋歇晌,林重九跟柳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