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这才发觉沈氏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一时也不敢多言,只默默把手中柔软的发丝拢住,正欲挽起,忽听沈氏幽幽问,“绣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见后者咬紧嘴唇,局促地揪着衣角,沈氏朝一旁้站着的魏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板着脸喝道,“夫人问你话,只管照实说就是!”
青荷拧了帕子正要给她擦脸,见她说得郑重,动作不由一顿,忙关切问,“少夫人梦着什么了?”
青荷在旁้看了片刻,转身取了薄被给杜容芷盖上,迟疑ທ着开口道,“少夫人今天跟爷是怎么เ的了……下午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เ爷说走就走了呢?”
宋子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杜容芷却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只是前几日母亲曾带着姨ถ母跟表哥过来看我,表哥诊过脉后说我仍需多调理些时日……”她神色微暗了暗,低声道,“他还说我生莞儿时身体已经受损,这次小产又雪上加霜,以后就算调理好了,在子嗣上只怕也……”
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不记得曾收到过什么荷包,不由问,“后来呢?”
杜容芷笑了笑,没有说话。
青荷怒瞪她一眼,俯下身拿起书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绷着脸道,“奴婢要不回来,怎么知道少夫人又这么不爱惜身体,躺在树底下就能ม睡着?”
“鲜花配美人……既风雅有趣,又神不知鬼不觉……”余展晏抚着下巴,朝他露出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得意道,“如何,我这点子是不是妙极?”
杜容芷的眼泪登时涌ไ出眼眶,心下只觉五味杂陈——愧疚,自责,懊ิ悔,喜悦……太多太多的情感已经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只像个ฐ小猫似的窝在母亲怀里,抽泣道,“我以为……以为您生我的气,再也不要我了……”
杜夫人无奈点了点头,叹气道,“我要是早知她心结这么เ深,宁肯搬来乡下也不愿面对姑爷,当初ม说什么เ也不会听姑爷的把她留在宋家……”杜夫人红着眼眶道,“如今又凭白在山上受了那么场惊吓,光回头想想我这心都一揪一揪的疼……”
“这是……天亮了?”杜容芷拥着被子,一脸茫然地问。
两ä人不由循声望去,才见刚才离开的小厮打着伞大步流星地朝这里走来,他身后还跟着边走边跑,气喘吁吁的青荷。
青荷忙应了声是,转身又往花圃的方向跑去。
冬至嘿嘿一笑,“黑牛虽然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过其实人还不错,每回只要他在的时候奴婢都可以随便来逛,也不用担心有人打扰。”她说着还不忘表功道,“昨个儿见过少夫人后,奴婢就特地跑来告诉他今天会带一位贵人过来赏花……所以现在他跟另两ä个花农躲到花圃后头的木屋里去了。”
见杜容芷紧ู抿着嘴唇也不吭声,青荷大着胆子道,“其实两母女哪有隔夜仇呢……且您现在都到了乡下,夫人就是过来探望,也比从前在府里时方便了许多,要照ั奴婢的意思,何不叫人跟夫人知会一声,也好——”
“只是却没想到发生了那桩意外……”他轻声叹道,“我知道凭你的人品出身,本可以有更好的归宿,当初ม让你入府为妾也着实是委屈了你……所以这一年多来,不论你做了什么เ,又或是使过什么手段,只要无伤大雅,我也从来没有追究过。”
倒是她娘皱了皱眉头,期期艾艾地笑道,“承蒙少夫人瞧得起,原是这妮子的福气……只是她一个乡下丫ฑ头,年纪小又没见过世面,就怕伺候得不好……”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极好,极般配的一对儿,怎么就偏偏走到今天这一步?
杜容芷嘲讽地勾了勾唇,就听宋老夫人淡淡道,“芷丫头病了许久总不见好,她想带姐儿去乡下住些日子……我已经允了。”
她把脸靠在安嬷嬷身上,“再说我又不是一去不返……等我的病养好了,还是要回来的。”她顿了顿,正色道,“在此之前,嬷嬷千万帮我把这儿守好了——莫叫那ว些牛鬼蛇神把手伸进这院子里。”
宋子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少夫人睡了?”
“少夫人方才为何要那样说?”另一厢的青荷,不解地问杜容芷。
“孙媳深知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屡屡招人非议,不但让国公府面上无光,更让长辈们伤心失望……”她轻声道,“孙媳痛定思痛,亦觉悔不当初ม,今自请带着莞姐儿去乡下别庄闭门思过,修身养性,还求祖母成全。”说罢朝宋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礼ึ。
沈氏蹙眉想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轻呼道,“总不会是想带着杜氏……”
宋晋泽不屑地点点头,冷笑道,“早先就听人说杜家那丫头性情跋扈,任性妄为,非男ç子良配,我还只当是有心人捕风捉影,如今且看她嫁进门尚不到两年,就煽动得老大连我都敢忤逆,可见当真不是什么贤惠之ใ人。”
沈氏登时从他怀里坐起来,幽幽看了他一眼,瘪着嘴委屈道,“老爷这话,可是在怪罪妾身当初这门亲事定得太过草率了?”
宋晋泽忙把她拉回来,安抚道,“偏你就这般多心,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想他们杜家是书香门第,老大媳妇儿平日瞧着也是个ฐ好的,谁又能料é到是这么个脾气秉性?我知晓你当初为了子循的亲事也是千挑万选,费尽苦心……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不许胡思乱想。”
沈氏如娇似嗔地瞪他一眼,这才又靠进宋晋泽怀里,“老爷知道就好。”她说着放柔了语气,“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