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好半天,才将眼里的泪花憋回去,开口道:“姐姐快要出嫁了,我是个女儿,不管多委屈都能撑过去,可澹儿过得很不好。他是父亲的长子,身后是那个可恶的国公之位。他在府里的处境有多艰难,你还不知道吧?”
这样的主意哪是罗氏能想出来的,恐怕还是出自岳氏的谋划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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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并不想再嫁给他。
听了是谢澹出事,姐妹俩都很担心,不免加快脚๐步,到了棠梨院的时候,流莺便道:“就在六姑娘的西跨院里。”
“嗯,意境很好。”谢璇仰头,目光穿透了画卷,“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殿下不觉得这幅画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处?”
“璇璇。”他站在两ä人的身后,修长的身材拉出长长的影子,轻易将谢璇覆盖住,缓步上前时,嘴角轻轻挑起,“你瞧着高兴得很?”
谢璇被她挠着,笑得花枝乱ກ颤,认真一想,以二十岁的心思回到เ十岁的身体里,刚才说话的时候还真是没想到เ这些。好在韩采衣没有深究,两ä个人玩闹在一处,笑得叽叽喳喳,后头韩玠走过来,看到明媚阳光下含笑的双靥,眼底终于有了点温暖的笑意——
当下恒国公叫人筹备了厚重的谢礼送给清虚真人,又安排人去观中添香火等等,自是一番忙碌。
谢珺点头,“我心里也觉得奇怪,尤其是你这两天疯疯癫癫的,愈发叫人担心。”
罗氏倒是瞅准了这个时机,说谢璇最近神神叨叨的不太对劲,提议请城外玄真观里的女道士清虚真人过来瞧瞧。
不过她的目的还未达成,便依旧装病,甚至夜半梦醒的时候还要说几句胡话,整个人瞧着迷迷糊糊的,半点不像前两天生龙活虎讨说法的样子。谢缜来看了两次的时候,她都是痴痴呆呆的,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给自己长记性。”韩玠轻描淡写,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然而那沉甸甸的语气却叫荣安觉得陌生。
“能ม有什么误会?”谢珺却是不肯让步的。
一时间满院皆乱,芳洲下意识的就拦在了谢璇前面,“夫人躲起来吧?”
芳洲在旁边叹了口气,忍不住就哭了出来,“这样兵荒马乱,夫人这孩子也快足月了,真是不知道……”忽然听远处传来惊恐的喊声,有婆子大声的叫着,“他们冲进来了!冲进来了!”
压抑着的怨恨自唇齿间挤出来,伴着泪珠一起落在谢璇的耳畔ึ。
谢璇叹了口气,侧过身将谢珺的手捧在掌心,“我明白了,姐姐。”
——那时候的她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对陶氏没有任何的感情,所以后来即便知道了身世,会怨陶氏,却也不会有多刻骨、多强烈。可谢珺不同,五岁之前,她是在陶氏膝下承欢的公府千金,她的心里有多爱陶氏、多依赖陶氏,恐怕只有谢珺知道。也所以,当陶氏狠心离开的时候,已๐渐渐懂事的谢珺才会恨她。
曾经深深爱着一个人,当期待落空、温情不再的时候,爱便会化作怨恨。
如同她临死时对韩玠的怨与恨。
更何况,谢珺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抛弃自己。
谢璇的心渐渐揪成了一团,有些歉疚,“是我没考虑周全,姐姐别伤心了。”
“没事。”谢珺睁开眼睛,眼中ณ犹有泪水雾气,唇边却扯起了笑意,“我都十五岁了,这十年,不还是好好的长大了么เ。快睡吧,等爹爹回来,还有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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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璇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芳洲她们怕打搅她睡觉,也没敢掌灯,这会儿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动静。
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空荡荡的,显然谢珺已经离开。
谢璇撑起身子,唤道:“芳洲?”
“姑娘醒啦?木叶快掌灯。”芳洲的声音就在榻边,谢璇借着漏入屋中昏暗微弱的月光一瞧,就见芳洲屈腿坐在榻边的箱笼跟前,正翻身爬起。
外头木叶拿着灯烛过来,将烛台上参差错落的十几盏灯烛点燃,整个屋里便渐渐明亮起来。
谢璇任由á芳洲帮她套了衣服鞋袜,问道:“姐姐呢?”
“天擦黑的时候老爷回来,带着大姑娘去外头了,我听人说是去了老太爷那里,现在还没回来。”芳洲拿着石兰端来的水递到谢璇手里,服侍她漱口完了,又道:“老爷吩咐不许打搅姑娘,说姑娘醒了就先在屋里呆着,他会处理那些事情。”
谢璇闻言,便也不去追问,泡了一壶茶到中庭的梨树下坐着。
将近子时,谢缜才带了谢珺回来,见谢璇还在院里等着,便带着姐妹俩到了屋里。
谢缜的脸色有些发白,神魂不定似的,屏退了丫ฑ鬟们,叫姐妹俩在凳子上坐着,他叹了口气,“今日的事情是我疏忽,老太爷那里请了家法,今儿夜深了不便折腾,明儿把北角上的院子腾出来,带她过去关上几个ฐ月。”
“什么家法?”谢璇有些好奇。
“就是四十板子,由婆子们来动手,用在当家夫人身上,是很重很重的了。”谢珺握着妹妹的手,像是体念谢缜似的,起身道:“父亲若是累了,先回去歇息吧?今晚我陪着璇璇睡下,顺便说说今晚的经过。”
谢缜疲惫的叹了口气,点一点头,对着谢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