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乌镇去了？”老妈问。
“乌镇听说很不错，什么时候我们全家起去玩吧。”老妈提议。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地把头贴向他的后背，没有碰着，却依然能听见他呼吸的间歇胸腔深处传来的声音。
他把我送回大楼门洞前，人坐在自行车上，条腿垂下来踩在地上，伸出手去抓抓头发，嘴角上翘着，他穿着米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神态和我第次见到他在大街上和人打招呼的时候样。
我和姐姐同站在医院的急诊室，木鱼躺在张临时病床上，脚抬得高高的，脚踝上压着冰袋，紧咬着嘴唇，额头上粒粒的汗珠，在日光灯下闪闪发亮，他的眼睛里也泪水盈盈，时而轻轻地“哼”几声。
“他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还问！”我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她要拍什么“爱情是属于傻瓜的”，还当众拿木鱼开心，也许根本不会出这种事。
我问他怎么了，他平静地说，“是我爸妈。他们星，星期五半夜回来，昨天吵了天，今天接，接着吵，家里的东西被砸得乱七八，八糟。”
“回放射科？”老爸愣愣地看着她，“小赵，不就在放射科吗？她要是回了放射科，以后两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多”
早春的黄昏让人感到生命又漫长又短暂。
“好了。”我闷声闷气地瞪他眼。我的个鼻孔里塞着厚厚团棉花，棉花上浸满了血，说话，股钝重的痛边就像改锥般顺着鼻梁往头顶钻去。我闭上眼睛，把身子靠在棵树上。
“天哪”木鱼忽地下站起来，有颓然地坐下，整个人像被点了|岤样定住了，“我的天哪。”他把头埋下去，用手掌托着脸，过会儿，摘下眼镜，他的脸上全是泪水，“果冻”木鱼的脸上有种张皇失措的表情。
“果冻，有件事情我应，应。应该告诉你。”等木鱼终于平静下来，他空吃不清地说。
“我把蔡雨霏的狗，狗，毒，毒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是你姐姐提，提的条件，她说，要，要，要我帮她办件事，才答应和我起过，过，过生日”木鱼又把头埋下去，“果冻，对，对，对不起啊”
这下，呆若木鸡的，换成了我。
“你你，你说的是真的？”过了很久，我问木鱼，声音很小，因为惊诧之ใ余，我的喉咙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但是木鱼听见了，他偏过头去，点了点头。
“为什么”
“你，你姐姐要我做的，”他低着头，“你知道，我，我，我”
“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是不是？”我木木地问。
“我，我想，那只，只是只狗果冻，我，我本来是想，等过段时间久ื买只新的，新的狗，，样的，让，让你去送，送给她”
我脑แ海里的思路开始慢慢连贯起来。过去几天里，我始终难以想通，姐姐是怎么弄到砒霜的，现在我明白的。木鱼始终过于精明了，他甚至认为再买只狗让我送给雨霏，是个煽๓情的好机会。
“你知道你毒死的那只狗叫什么名字吗？”
木鱼看看我。
“它叫果冻，”我喃喃地说，“和我个名字。”
我默默地看着木鱼，他又次深深地把头埋到เ膝盖上去。
“木鱼，你帮我个忙，”我说，“你帮我找到เ她。”自从雨霏和她小阿姨ถ搬走后，她没有再去老爸的医院做血液ຂ透析，他们两个ฐ人就像人间蒸发了样，我去问老爸，他说不知道；我不相信，但老爸脸上的表情镇住了我；老爸绝不是个很酷的人，然而当他下定决定破釜沉舟保护个人的时候，是很坚定的。
木鱼咬着嘴唇，使劲地点了点头。
老爸和老妈现在很少说话，有时间，他们就守在我的病房里，也不和我说什么，或许怕“言多必失”吧，只是默默地或站着或坐着，让我看着心里觉得很难受，有时候索性闭上眼睛装睡。闭着眼睛的时候，第看见的，总是雨菲，我把从和她相识到现在的没个片段细细回味遍，有些惊讶地发现，我始终记不太住她的脸；在我的脑海里，她的切动作神态都是鲜活的，然而她的脸却总像罩着层朦胧的光，看不太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最喜欢的人，脸总是记不太住的，因为看得太久，就好比个字，使劲盯着它看，你会觉得它越来越陌生。
我是多么想再见她次。我想再看看她的脸，即使，到头来依旧会忘记，我也想再看看那ว张天使样美丽ษ而忧郁的脸。
天下午，我直在假睡，老爸和老妈轻轻滴谈着话，他们话中的几个字眼直直地挑到了我的神经。
“信是我写的。”老妈说。
沉默了很久，老爸的声音：“是吗？”
“你是不是很惊讶？”
“有点。”
“对不起。”
“是我的错。”
“林伟平”老妈低低地压着声音，但是依然掩不住话里的激动，“我明白这样代价太大了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你会那ว么干我没有选择，非亲属活体器官移植是违法的，刀下去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到เ时候”
“别说了，”老爸的声音依然沉静，却有些微微发颤，“我懂。”
“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