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目陡沉,拿着契约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胸ถ口起伏了半晌才再次开口：“丞相认为，此事会否与毅王有关？”
果然，皇帝听得怒火中烧，狠狠一摔手中的契约，眸中ณ闪过一丝戾色：“哼！丞相不必替他说项！朕还没到昏聩的年纪！”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一来年纪尚幼不足为惧，二来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都轮不到他们，他们若敢有动作，在大义上先就会站立不稳。
“晏清。”一道似有似无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司马善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一大跳，回头朝身后紧闭的门怔怔看了半晌，最后收回目光，摩挲着下巴原地转圈，头痛欲裂。
司马嵘没有丝毫练武的底子，自然听不出多少动静来，只是看他的神色也能猜到เ一些，不由低声问道：“怎么？还不曾走么？”
王亭看着王述翩然而去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ไ捂着嘴悄声道：“丞相将那些画全都带走了，回来时又笑成这副模样，我猜八成是早就找到晏清公子了。”
“丞相定是将他安置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是。”裴亮也松了口气，“景王府密如铁ກ桶，景王的护卫不简单，属下只是看到了晏清公子便立刻撤离，并未多作停留。”
裴亮大吃一惊：“万万不可！万一被现了，深更半夜又看不清楚，被那里的护卫误伤了可如何是好？”
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对他熟ງ悉得很，侧门处的门房见到เ他时忍不住面露诧异。
出来得匆忙，回去该如何解释？如实相告后，将面临何种状况？
另一个角落则多了不少伤心婢女，眺望着王述之与司马嵘携手登船的背影，齐齐捏着帕子抽噎。
小船停在湖中ณ央，随着水波晃晃悠悠，王述之走进船舱，紧挨着司马嵘坐下，支额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ณ的笑意映着粼粼波光。
“砰——!”处境如困牢笼，庾皇后满面怒色，手中的茶盏轰然摔碎。
“什么？！”庾皇后再难维持镇定，面露惊慌，“究竟怎么回事？”
“打死我都不乐意！你这贱蹄子就不会说句好话！”
司马嵘在湖边一直坐到夕阳落山，让府中奴仆好一番寻找，听说丞相留在郗府用饭，顿时没了胃口，推说身子不适，便回房歇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回到停云殿，王述之跪在台阶下看着自己，神色黯然，自己心口抽痛，愣是痛醒了。
如此又等了半晌，秦淮河两岸已是人来人往，画ฑ舫中却依然一派宁静，那两ä人也不知是一直不曾醒来，还是醒了不愿起，始终毫无动静。守在边上的亭台楼阁全都急出满头大汗，面面相觑一番，眼中是同样的坚定：不能打搅！会被扔进河里淹死！
那奴仆一脸苦相地点了点头，正打算回去答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中带笑的声音：“这是几夜没有好觉睡了？”
“呸呸呸！乌鸦嘴！”庾皇后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你可知你父皇当年登基时亦无自己的势力？他是被迫娶了谢氏女，受到太后支持，又对先皇极尽孝道，这才堪堪保住太子之位的。如今的你与他当年极为ฦ相似，只要你孝顺ิ些，对他听计从，为他分忧，无任何行差踏错，他必定不忍心对你下狠手。”
庾皇后苦笑：“丢人总比丢位好，一旦你登基为帝ຓ，想宠幸谁便宠幸谁。你父皇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他一见谢皇后便心生耻辱，以致谢氏没了指望后，立即被他丢弃一旁。想成大事，必当有所取舍，你可明白？”
“是。”
王重之道：“父亲，眼下我们是否要回荆州？”
天色微明，王述之穿过半座建康城，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陆府”二字，唇边牵起一弯若有若无的弧度，拾级而上，抬手叩门。
王述之原地站着，浅笑道：“陆大人可要想好了，眼下丞相府被围困，幕府怕是也凶多吉少，一旦王氏谋逆的罪名落实，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司马嵘想到宫中那个被妇人拿捏的父皇，又恨又怒，最后轻叹一声，在裴亮的掩护下转身快步离开，幕府依山而建，往上走必有退路。
半夜三更在幕府的，不是自己人便是贼人，丁文石穿着体面，自然不可能是贼，那人不待他回答就笑起来：“丞相的幕僚？”
庾皇后面色大变，急忙抓着他的手腕细看，见他掌心横埂着一道虽浅却十分明显的红痕，嗓音登时变得有些尖锐：“齐大人竟用戒尺打你了？！”
“你傻呀！他们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怕什么？”庾皇后笑了笑，“只要再给你舅舅一个立功的机会，定能叫他们王氏永不得翻身！”
司马嵘眼神一顿，沉默地与他对视，等他接着说下去。
司马嵘面色微窘，突然词穷，只好望着滚滚江水装聋作哑。
王述之将他拉到身边，皱眉捏了捏他的手：“怎么เ这么凉？”
“丞相重了，下官尚未就寝。”陆子修余光朝司马嵘瞥了一眼，又道，“下官本该送晏清回去的，只是我们许久未曾见面，一聊便忘了时辰，还望丞相见谅。”
“我是否会对丞相不利，与你们有何干系？难道你们是替丞相来审问我的？”
司马嵘差点没忍住笑，心说：丞相不识我真面目？你们当年纪轻轻便能总揽朝政的人是傻子么？
“可是磕在案几上了？”王述之听他那ว忍耐的气息声，顿觉不妙，不由更为紧张，急忙点了角落的青瓷灯，提起来放在案几上，转头见他反手揉着后腰，急忙将他的手拿开，“快趴着，我给你瞧瞧！”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