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是件非常容易暴露人品的事,越是亲密的姿势,越是容易暴露人品。沈湛就曾遇过打马吊都趁机摸手的,可他跟陆正则跳了两ä支舞,除了舞蹈需要,对方แ没有任何逾越的举ะ动。又一支舞完后,沈湛没有离开舞池,两ä人站在角落,一个指点,一个学习,跳完了舞会的下半场。
沈湛对陆正则是有好感的,只是他又不是女孩子,哪里需要人送了?他觉得今晚的赵三小姐……有点像拉皮条的。
黑三听见沈湛出声,又糯又酥,即使生着气,都是那样动听,故意道:“老四,干嘛呢,赶紧呀?”
黑三面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盯着沈湛问:“这位参谋长跟你是什么关系?”
两人粗粗地将本子翻阅了一遍,上面绘制着省垣的交通线路图。
陆简明道:“拿回去给我哥看。”
两人回到别墅,等陆正则ท回来就将本子拿出来给他看。陆正则看完以后,只是对陆简明道:“此事我已知晓,你先回去。”
陆简明看了看陆正则的脸色,没说什么走了。
陆简明走后,陆正则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沈湛看,他的目光很平静,沈湛却感觉到了风平浪静下的暗藏汹涌。
沈湛差不多能猜到เ陆正则这几日为ฦ何心情不佳,陆正则方才说地图的事情他已知晓,就说明日本人绘制地图的行为ฦ……已被政府默许。
陆正则凝视了沈湛良久ื,开口道:“有件事必须ี告知你,新任特务机关长名叫田中司郎。你清楚,自己有多引人注目。”说罢,他将目光停留在沈湛的一头长发上。
如此招眼的一张脸,如此鲜ຒ明的特点,一经提起,不作他想。
田中司郎。
这名字太熟ງ悉了,四年前,正是这个名字逼得沈湛落魄离开上海,再也登不了台。四年后,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湛终于知道,自己้今日做的事有多危险。
陆正则ท见沈湛不出声,缓和了神色,宽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
沈湛看着陆正则,突然笑了:“嗯,我不怕,有你在。”
当年单枪匹马他都不曾怕过,何况如今多了个陆正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让木头开窍。
沈湛问:“你后天生日,回别ี墅么?”
陆正则略๓微意外沈湛知道他生日的事,道:“晚餐定在家中ณ庆祝。”
沈湛追问:“那晚餐过后呢,你还回别墅么เ?”
话是这样问,但他双目晶晶地盯着陆正则,分明是不给陆正则说“不会”的机会。陆正则只好道:“会很晚。”
沈湛道:“没关系,我等你。”
田中司郎一事似乎对沈湛没太大影响,但改变了陆正则的生活重心。原先陆正则住陆府的时间居多,现转换为南郊别墅,因此别墅外的卫兵数量增多了。
沈湛能明白陆正则的心意,日本人尚未同陆总司令翻脸,有陆正则明镇着,田中ณ司郎即使发现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正则生日那天,回别墅已๐是夜里九点多,沈湛在厨房煮ุ了一碗阳春面,再在上头盖了一只荷包蛋。
看似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实则味都在这清汤里,汤上飘的金色油花是用猪油熬出来的葱油,葱香浓郁,吃在嘴里清清爽爽的。
沈湛道:“你吃过晚饭了,吃几口意思意思就好了。”
陆正则应是应了,却连碗里的汤水都喝完了。
吃过了面,沈湛便要唱戏给陆正则ท听,庆贺他生日。沈湛尚未扮相,需要花时辰,陆正则ท便取了本书在客厅看。一个ฐ小时后,沈湛扮相完毕,步入客厅的那一刻๑,整个客厅都亮堂起来。
沈湛身着嫩绿色的闺门帔,立领处绣着精致的玉兰花,满头珠翠,将满园春色都携在了身上。
陆正则的目光从落在沈湛身上那一刻起,便移不开了。
沈湛今日挑的是《牡丹ล亭》中的《寻梦》一折,正是两人重逢时沈湛唱的那一折。彼时沈湛并未扮相,面孔黑黝黝的,如今将真正的胭脂水粉往脸上一抹,真真是光彩照人,人间殊色。
《寻梦》一折是带着情色意味的,是杜丽娘在花园中ณ寻找与柳梦梅在梦中云雨巫ใ山的戏,唱词十分香艳。然而这种香艳由昆曲来演绎,是雅致的,含蓄的。当沈湛挑着一双凤眸,用细腻的水磨腔对陆正则ท唱出:“他倚太湖石,立著咱玉婵娟,待把俺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烟。”时,满园春色关不住,仿佛真有位梅卿立在他面前,将他玉山推倒,强他欢会。
唱得是活色生香,听得人骨头的酥了。
一曲唱罢,沈湛行至陆正则面前,将漂亮的脸儿往他面前一送,近在咫尺地道:“我好多年没上戏妆,手艺都生疏了,你给我看看,我画得好不好。”
沈湛勒了头,眉梢和眼角都是上扬的,盯着陆正则的目光带着一把小勾子,能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