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递过帕子让他擦擦额上的汗,一边说:“我问他,让鹤龄春毒发的诱因是什么,他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让我问你。”
“所以什么?”我催问他。
我吩咐宫女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利落,又重新泡上茶来。宜妃挥手道:“你先带着你的丫头出去,我现在看见你就头疼!”
我给他们见过礼,胤禩笑道:“亏得这是株梅花,若是丹桂,我还寻思你是在找捣药的杵呢。”我抿了抿唇,对他呲牙笑了笑:“爷这是说我是兔子呢?”胤禩笑着摇头,“你多心了。”胤禟也在一旁笑说:“要说也得说八嫂是嫦娥呀。”我愣了一下,想起那夜胤禟读的诗,又看他们两ä个都八风不动的样子,撑不住带着冷笑道:“两位爷可真是诙谐。”
我坐在炕沿上,看着她二人手里拿的各色衣料é,帮她们选了一些,也有认同的,也有被她们驳了的。陪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听她们回忆过往,说到已不在世的温僖贵妃,又谈到前些时老十家新添的小阿哥,两个ฐ人都有些沉默。
我低着头,心里暗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ม着急的吧?
九福晋董鄂氏在旁边站起来,亲手执了壶给三福晋倒了酒,笑道:“这么冷奠,姐姐喝杯酒去去寒气。”然后又转过头来给我斟了杯酒,乐呵呵的说道:“八嫂,你也真是个妙人。难怪额娘提起你来,总是赞不绝口的。”
下了数日的雪乍停,天空被满月映衬的墨蓝墨蓝的,地上积雪衬着月光,满树红梅灼灼的似开在轻雾中。我吐出满腹的浊气,满足的吸了口凉丝丝的空气。
听着胤禩匀净的呼吸,我睁开眼睛,悄悄转头看他。
记得有人说,在三个人的纠缠中,无论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虽然我坚决反对这个观点,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比若兰后到,又比若曦先来,这两样都占了,而且,我还是不被爱的那ว个。
“好了,既然你现在解了气了,那该轮到我了吧?”我打断她的叙述。
柳儿去书架旁拿了家法,明玉狠狠地瞪着她。柳儿迟疑的看看明玉,又看看我,说道:“福晋,二格格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我劈手拿过戒尺,说:“这个没有分寸的丫头,再不管教,怕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了!”边说边拉过明玉的左ุ手,毫不留情的在她细白的手心重重的抽了五下,眼瞅着就出现了几道隆起的红痕。
他赞赏的道:“福晋果然有见识,正是,”他略带调侃的看看我汗湿的额角,“所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也。”
我不禁抚掌笑道:“请贝勒爷恕罪,妾身说笑呢。”
天哪!我抚额长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胤祯连忙施ๅ礼:“八嫂多礼了,胤祯不敢。”他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在。
丫头回答:“回福晋的话,贝勒爷下朝后去四贝勒府了。”呃,这回是跟邻居四哥联络感情去了。
突然,门外传来请安的声音,还有一个清朗的嗓音低声说:“你们都退下吧。”
他抚着胡须微笑颔首道:“八福晋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
我想起刚ธ才剧烈的心痛,笑问道:“请问太医,我这身子是否还有另外的病症?”
他一愣:“福晋何出此言?我方才把脉,并无异样。”
我笑道:“不过是方才心口有些疼得慌,想必是凉着了,不妨事。”
胤禩坐在一旁,听我这么说,忙问太医:“这药已经服下两年,是否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罗太医微笑着说:“贝勒爷大可放心,这药本身是不伤身子的。福晋不过是身子虚了些,想是终日里有些思虑过甚,又懒怠活动。”说着又转向我:“福晋,以后天气晴和时,尽量的出去走一走,松散松散。若保养的好了,什么药也是不必吃的。”
待送走太医,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胤禩吩咐在我房里摆了饭,两ä个人很沉默的坐在圆桌前。我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夹了几筷素菜,又喝了碗汤,便放下了筷子。胤禩吃的也很少,见我停筷,他也把碗放下,眼光灼灼的看着我。
“明慧。”他开口。
我笑了笑,转过头轻轻地说:“贝勒爷不必多说什么。尤其是‘从头开始’之类的话。我们的开头太糟糕了。”
他停住口,垂头不语。
我索性说开了:“是我当年不知轻重,阿玛又过于偏疼我,才去求皇上把我指给了贝勒爷,耽误了爷的终身。贝勒爷不喜,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求了我要不起的,自然承担我不得不承担的。也不必说什么委屈不委屈,当年一步走错,到如今来不及了。”说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悲从中来,“贝勒爷,我已经不再盲目的喜欢你,而你,自始至终的没有喜欢过我。现如今,再追究是谁的错也已没什么必要。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