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也好像理解了他的说法：“你今天是来给亡妻跪经的，不可能有戏听，而且男人也不存在带坏一说。所以，就算你母亲知道了也没什么，对吧？”
十一给他敬上一杯酒说：“朱叔叔跟我父亲交往几十年了，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我不希望他们家以后被带着刀的蒙古人洗劫。你今晚跪过了经，尽了夫妻情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就当看在亡妻的情分上，放过这一家人吧。”
“可是，我……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上台耶，以前在家的时候，虽然也和父母亲还是姐姐妹妹们好玩唱过，但那都是闹着玩的，从没真正唱完过一整本戏。”
见秀儿还在看着她，曹娥秀耐心解释道：“既ຂ然你记得词，今天就由á你唱完吧。我最不喜欢中途换搭档了，那样会找不到感觉，没感觉还要硬着头皮唱是很痛苦的。好了，前面已经开锣了，我的贵妃，你该上场了。”
“京城里现在哪个ฐ书会最有名呢？”
曹娥秀横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当然是你爹他们的‘玉京书会’了，然后就是‘元贞书会’，大都就这两ä个书会最有名了。”
再给曹娥秀斟上一杯茶，秀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姐姐，做你们这一行的，挣钱多不多？”
“多，当然多。你到戏园子里看过戏吧？”
秀儿点头道：“看过，看过好多回呢。我爷爷在的时候，那ว时候家里还住在仁寿坊的大宅子里，爷爷老了，不爱走动，总把戏班子请到家里来唱。爷爷过世后，爹娘请人回来少了，出去看戏多了，凡新戏上演，不管票子多贵，一定去看场的。家里孩子多，不可能都带上，就抓阄，每次带两ä个去。我运气好，十有八次是我抓到。”
“你去过，就应该知道，只要是有名的戏班子，再遇到เ好一点的戏本子，基本上都是爆满的。尤其是场，你也说票价贵，可见是很赚钱的了。”
秀儿正想说什么，曹娥秀突然话锋一转：“但这些钱都被老板赚去了，唱戏的人是落不到几个ฐ钱的。”
“啊？”因为有点意外，有点失望，秀儿惊讶地叫出了声。
曹娥秀轻轻一笑道：“你要是想通过唱戏赚到很多钱，我劝你趁早ຉ打消这个念头。钱都被戏园子老板和班头赚去了，最后分到唱戏的人手里的，也就一个零头而已。”
秀儿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说：“那这房子，不是姐姐的？”
“是我的。”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你刚ธ才明明说你没钱的嘛ใ。
“这房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个ฐ男人送给我的。”
秀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成人的交易，她再早熟，也只是似懂非懂，不敢轻易开口评价。
“所以”，曹娥秀最后总结道：“唱戏的名角可能ม有很多钱，有房有地，有大把的金银珠宝，但这些决不是通过唱戏得来的，而是通过其他乱ກ七八糟的渠道得来的。其中稍微干净一点的，可能就是戏迷送的礼金、礼物等。其余的，像我这样的长期包养，短期姘居，偶尔苟合，都是肮脏钱。”
秀儿瞠目结舌，彻底变成了哑巴。
第十八场暴露
越跟曹娥秀交往，秀儿就越觉得那天在关府见到เ了娴ຒ静优雅的曹娥秀只是个假象，真实的她可能ม与她刻意在人前包装出来的形象完全相反。
比如这番๘揭露行业黑幕的话，对一个未曾及笄的女孩说，是不是就太那个ฐ了一点？
曹娥秀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伶人与大佬们之ใ间的肮脏勾当，秀儿终于忍不住略๓带抗议地叫了一声：“姐姐”。
曹娥秀住了嘴，然后望着秀儿问：“听到这些，你还想进入这个圈子吗？”
秀儿楞住了，连她自己都还没厘清的心事，曹娥秀就一眼看穿了？
有些事，她只是循着自己้本能去做，并没有认真细想过到底要达到一个什么เ样的目的。比如，刻意接近曹娥秀。
但曹娥秀这么一点破，秀儿也不得不羞愧地承认，她这么盼着曹娥秀回家，这么เ嘘寒问暖曲意巴๒结，除了对名伶的仰慕之外，还有一个ฐ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心中那份隐隐的期待：也许，可以通过曹娥秀进入那个ฐ圈子，或上台唱戏，或台下打杂。若曹娥秀看她勤谨，肯留她在屋里做个洒扫的丫ฑ头，也行。
她家就要山穷水尽了。爹连着好几天，天天出去找事，可回来后从没听他提起过有什么进展。一个落魄的富家公子，又年纪一大把了，估计一般的人都不敢招揽吧。
如果没进项，肯省着一点花，也许还可以撑一段日子，可是家里还是有那么เ多零食，饭桌上也依然丰盛。若不是那天偶然听到了爹娘的对话，秀儿绝不会想到家里已经亏空到这种地步了。
依着爹娘的性子，不到娘的饰典当殆尽，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他们是不知道愁的。
想到这些，秀儿鼓起勇气对曹娥秀说：“我还是想去。如果姐姐肯收我为徒的话，秀儿感激不尽。”
口里这样说的时候，眼睛注意看着曹娥秀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反对，当即跪了下去。
曹娥秀一把拉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