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无事,陈旭ຓ日手里捏了一束草把玩。
眼下却被这漫长又无趣的赶路时光,逼到连一朵野花都可以看上半天的地步。
晨曦下的寺庙,鸟鸣声声和梵音清唱下的寺庙,有一种大异于俗世的出尘气质,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涤去人积聚于胸中的浊气和汲汲进取的名利心。
李黑子没有异议,赞同道:“今儿是个大晴天,这时候正合适赶路,趁这会儿凉快,多赶些路,中午好留出时间多歇会儿。咱包裹里还有干粮,饿不着。”
陈旭日钻出车厢,坐到前面,“不怪大叔,是我看着时辰还早,一时多嘴,催着多赶会儿路。”
李黑子觉得选择哪个都行,各有优劣。这一路上还算平静,晚上气温也还可以,在野外对付一晚上没什么不好。继续赶路,一个是夜路不好走,而且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ม寻到宿头。
说实话,陈旭日有点惊着了。
“少爷明白这个就好。往后在路上还要走些日子,一路上多听多看,遇到เ看不过眼的,切不可多生事端。咱们出门在外,老的老少的少,平安回乡要紧。”
陈旭日一早起来,吃罢早饭,又得吴珍珠叮嘱,屋里换了件厚实的衣服出来,“这位大叔说的对,春雨贵如油,这雨真要下起来,倒是件好事。”
衣服没有带上几件。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当口,往年的衣服,今年再穿,多数已经有点偏小,带上银子,到เ南边另做最是方便,冬天的夹衣太占地,陈旭ຓ日一件没要。
隆有尊宠、兴盛之意,谐音做“龙”,喻意真龙天子;兴可做旺盛解。顺治每每读史,看到เ一些中兴之君在史书上留名,心里总是羡慕非常。他自问自己虽是少年登极,然而一路走来,颇多坎坷,及至到เ了亲政后的今天,仍然做不到政出令行。是以希望儿子将来不致重蹈自己覆辙,做一个尊贵且使四海兴盛的真正君王。
“你们说,四阿哥真的是天佑之君吗?”
陈旭日心中不愤,一时间却无从辩起,只徒然把自己憋气憋的快内伤了。
妻子突然动手,他事先也没料到。就说儿子这次贸然离家,冒失进宫,可老天保佑,结果总归是好的,过程中儿子受的压力也不小,这些他昨晚都再三解释过了。
而陈旭日闻得此言,心里边第一个ฐ念头便是拒绝。
陈旭日念大学时,同寝室有个ฐ同学是满族,那哥们相当以自己为旗人而自傲,常与人说他的满姓是佟佳氏,家里有族谱,有证可考,祖上是曾任兵部尚书的佟国正,正黄旗的。这哥们后来找了个ฐ女朋友,那位姑娘更绝,竟与他们一帮人说什么เ,她祖上是清朝时的格格,金枝玉叶呢,正经的大户人家、贵族出身……架子摆的挺高。
且不说此事在诸多王公亲贵心里搅起多大的浪花,面子上进言恭贺也好,心里边琢磨算计也罢,此时都是后话。
这女人家拉家常看孩子,顺治不好耽搁着不动。
陈旭日这时间也顾不上寻到父亲,给他打声招呼,一心一意盘算现下的状况。
不长的时间里,他所要求的一切便都准备妥当。
晚饭直放到เ凉,桐月给热了好几遍,和新月两个ฐ人好话说了一箩筐也不管事。最后在陈伯的劝说下,她才勉强进了一碗粥。
此时她还不晓得,事情至此只是一个开始,包括陈家的邻居,当日事发时在场的目击证人等,许多人家这晚上都受到了打扰。
可是,他们与眼前这个孩子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说梦里的老人家教给他许多学问――或者真有其事,这孩子笑容清爽,眉目间偶尔会给人一种“睿智”的观感。
怕只怕白日里等的人没到,倘若那些人挑了夜里进城,彼此错过就麻烦了。
也或许是这些日子来,他的表现还算沉稳,让人觉得可靠或是可以信任,总之,现在陈旭日已๐经有了出府的权力,不像去年,基本上就圈在家里的那进四合院,整天除了背书习字就是学习中医。
昏昏沉沉直烧了四天四夜,是陈浩和吴珍珠陪在床榻,亲伺汤药,终于给了他生的希望。
无论如何,便是舍去他借了人家亲生骨肉身体这一条,不把自己当做他们的亲生儿看,那ว么人家也对他有活命之恩!
嗯,既然要活着,要好好活着,眼下的事,可真得好好合计合计。
处的久了,自然就容易生出感情来。
陈旭日现在能记着的只有自己的亲身经历,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却是一丝也无。就好比电脑แ重装系统后,先前系统的种种信息被完全覆盖,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正是清初,顺治十四年,满清入主中原,仅仅十年出头。
但是,在孝庄太后看来,他们满蒙的好男ç儿,合该个ฐ个都有一副强健的身子骨,爱新觉罗家的子弟,大清国的太子殿下,绝对不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ใ力的窝囊废。瞧他一副吹吹风恨不能病三天的样子,弱不禁风简直比丫头还骄贵,这样的皇子,凭什么เ一肩挑起大清国未来的万里江山?
近日,顺ิ治想立皇四子隆兴为太子的心情越发迫切。因为这个ฐ,母子俩之间起争执不止一次。
“皇额娘,我刚ธ刚接到消息,陈旭日已๐经启程,不日就将回到京城。隆兴身子是有些弱,为着这个,我和董鄂妃也着急。这以后就好了,陈旭ຓ日既ຂ是隆兴的守护神,以后有他守在皇儿身边,我相信,隆兴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孝庄太后摆手制止顺治继续往下说,眼睛慢慢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