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早就散去多时了，但天色也黑下来了，阵地上到处是潜伏的危险，因为战斗ç还在继续，这里每走一步都可能把自己暴露，那些不知潜伏在哪里的中国士兵或是日本人就会开火。
曹小民也在转移，他刚刚打了一枪，就一枪，不知道有没有命中，然后他就转移了。感到เ要虚脱的他一边喘着粗气离开原来的潜伏位置一边已๐经在怀疑ທ自己要死了，身上每一处都在疼：开了一天的枪，右肩窝已经被枪托磨破了，现在每开一枪都会钻心地疼；两条腿上那些早前扎进去的弹片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咬着他；身前几处刺๐刀伤刚止了血但又就在这一次的战术动作中被崩开；最要命的是左边肋部那一枪，他那里被打了一枪！
后边的鬼子疯狂地扑向“老光棍”，十几条枪从不同方向向他射击，而隐伏在阵地上的**士兵也开始向日本人发起强袭，战况一下子激烈起来。……装甲车竟然动起来了，车里还有活着的鬼子兵！而且，车上的20mm机关炮也开始瞄向了老光棍……在装ณ甲车转身把侧面留给曹小民的时候，他出手了！
大概是受到装ณ甲车被炸的心理影响，日本人又一次往后退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鬼子上来了！……”曹小民在战壕里弓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奔跑起来，每见到一个士兵便拍一下；他不知道谁教他这样做的，是前边有过这样的经历？还是在原来时空的电视电影看过？反正这就是他的本能反应。
“轰！”一声爆炸，至少两个鬼子被炸倒了，曹小民手臂上传来一阵酸疼，连续扔出四颗手榴弹，最后一下好像拉到เ了关节……他拿起三八步枪――那ว支汉阳造的五发子弹早就打光了。黑暗中不时出现的爆炸火光总给眼睛带来一阵阵白花，加上硝烟和扬尘的阻碍，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敌人，完全是追着对面的枪口焰和凭着感觉在开火……整个ฐ阵地都陷入激战，让曹小民感到安全慰籍的只有不时响起的捷克式二三连发，那冷冷的枪声告诉所有听得见的中ณ国士兵，他们身边有战友、有兄弟！
“我看不如这样，让弟兄们全部ຖ撤到今天我们过来的河沟里去……就算鬼子摸上阵地，也就是两百米的距离，我们完全可以冲上来夺回来……”曹小民忽然想起菜地后的那道干?的河沟，那里竟然还有小青蛙，那河边上的青草那么绿，那ว里没遭到เ过炮击！
“鬼子的炮火一停估计就会上来了，大家准备战斗！”那个ฐ爱吼秦腔的程疯子这一刻却比任何人都清醒，也许是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全身心投入战斗的缘故！
前几天刚下过雨的小河沟表面都被烈日晒得龟裂ฐ，但是当人踩上去才发现下边还是粘粘糊糊的，大家闷着声，一脚深一脚浅地淌了过去，带着灌满鞋的泥浆，开始在菜地上匍匐前进。
“连长，看，那ว里，还有那里……”曹小民吃力地爬到เ连长身边：“那两挺机枪，弟兄们很多都死在它们手里，得搞掉它们……”
祖爷爷不知是什么时候完稿的，但那几个据说是宣传部的人再也没来过了，祖爷爷的书稿也是在他去世后才被发现的；包得很好，用丝绸，包裹外还贴了上封条，写明了要作为ฦ最宝贵的遗产交给曹小民，他最疼爱的曾孙子。
其实这里离火线并不远，不光是炮声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在晚上完全可以看见远处的炮弹爆炸时的火光；但是这里总比火线上安全些，至少不是每天都要挨炸――有时日本人的大炮会很无聊地轰击**โ的后方阵地，有一次炮弹就落在离营地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沉郁的气氛、哀伤的环境、恐怖的事件……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接近两个月了，医院里已经可以听见远处的大炮轰鸣了；他的枪伤也愈合了，肋间前后都有了弹孔印；头顶留แ了个大疤的头皮上长出了新头发，只是肋骨还会有时隐隐作痛。看上去平静的曹小民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他要当逃兵！
……有很多在战场上很勇敢的士兵在退下来后也会当了逃兵，特别是在医院呆过的人，他们怕受伤、怕死，但是很奇怪就是把他们重新推到เ战壕里他们又恢复过来了，也许治愈怕死的良药就是把人扔到死人堆里……祖爷爷回忆录里的这一段反复在曹小民的脑แ海中出现，是的他怕了，怕死、怕受伤、更怕再次被扔到死人堆里！
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属于他，他已经被战争深深地伤害了：白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他怀疑ທ是来骗他的，晚上靠近的人让他以为是来杀他的……他怀疑一切，咒骂一切，包括原来时空和现在的任何人任何事；他知道自己得了那种后世说的什么战场综合症，自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都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这场该死的穿越！
现在他每天都在装死，装得很像，其实他已经基本好了。他一直注意王医生的动态，他做手术时脱下的西装ณ总会放在同一个ฐ地方；曹小民开始偷偷擦亮自己那ว双从日本人脚上脱下来的皮靴，他在找机会换上西装消失，永远离开战场！
虽然他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在租界里成为那种电视上常见的穿着西装带着日本军帽的小丑般的翻译，虽然他想过自己可能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只要能让他离开战场，离开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曾经是战斗英雄，他曾经面对面杀过那么เ多的敌人，但是他还是害怕，害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