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给她拢了拢大氅的领口，担忧道：“早知道奴婢一个人来就好了。”
芷兰眼中含泪，委屈道：“哪里没有去请过，但是周执事说了，大过年的府里忙，前院腾不出手来，等过些日子空闲了再让人来修。但是，这一过就是一两个月，也没见个把的人来。七娘子是庶出，赵姬人微言轻，只能受着了。白天倒罢了，一到晚上，这院子里的冷风就吹个不停，在廊下站一会儿就冻得手脚都冰凉，连点知觉都没有。屋里也没有好到เ哪里去，这个月的炭又不够，别说手炉脚炉了，连床边取暖的都不够。”
青鸾只得应下。
青鸾在旁见了，笑道：“三娘子的字真好看，只是不知是什么意思？奴婢以前跟随太夫人抄写佛经，也不曾见过。”
谢衍掀了下摆在一旁้跪坐下来，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樽酒，对她举樽：“夫人请先满饮此樽。”
“往年也有，大多是两年举办一次，不过今年盛况空前。陛下广邀天下名士贵女入京赴宴，但凡士族中及笄而未嫁的闺阁贵女，都可参加此次盛宴。”谢衍的目光一一掠过谢妩姜ä、谢秋姜和谢云姜，道，“大娘、三娘、五娘，到时，你们随我一同前往洛阳。从今日起，不可再懒โ怠了，切记勤读诗书，做不到文采惊世，也不要给为父蒙羞。”
秋姜低垂着眉眼，闻言，神色怔了一怔，狐疑道：“祖母开三娘的玩笑了，冬日严å寒，何况是大晚上的，又非祭祀神明，何人不受礼教在外唱戏？左右三娘是没有瞧见。”
秋姜低首道：“月支香的事情，三娘本来是不该过问的，但是，这是关乎府上银钱的大事。要是让小人一直猖獗，银钱都管不好，谢氏哪里还有兴旺的道理？”
阿黛却喜滋滋地说：“三娘子若是想看歌舞戏，只管和太夫人说去。前些日子，西边来了西凉伎，会唱杂戏，有容娘、大作司和可浑奴。”她在几个贴身侍女中是最年幼的，因着祖上是谢氏的偏支，身份自然要比旁人高些，平日大伙也高看她一筹。
阿黛尤不自知，喜上眉梢，眉飞色舞地说：“外面都这么说呢。三娘子现在得到太夫人那样的高看，以后可不用再处处受夫人的气了。”
“这事是我错怪三娘了，你稍后到管事的那里取些银钱，帮她添置些文房四宝。对了，丝竹管弦也不可少了。”想了想，又道，“把青鸾支去伺候她吧。”
“奴婢先服侍你梳洗了吧。”
但是，她行动受阻，只能看到เ眼前流云般雪青色的裙ำ摆拖到她面前，犹自轻轻曳动。裙裾下一双锦履，用金红二色丝绦织成，花纹繁复。按照寻常规矩，丫鬟是不能ม穿这样的鞋子的。
但是，湘云在谢云姜ä的院子里分明是与众不同的。
“锦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湘云在她面前蹲下来，于是，锦书看到เ了她微微上挑的丹ล凤眼，还有眼底暗含的讥讽和得意。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你我同为ฦ掌事奴婢，同等身份，你有什么เ资格叫人抓我？”
“她没有资格，我有没有这个ฐ资格？”伴着怒气冲冲的声音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过须臾，谢云姜已๐经进了院子。
湘云忙起身过去：“五娘子……”
“不用说了！”谢云姜火急火燎地打断她，伸手一指锦书，“死贱婢，就是你弄坏我的翠纹织锦羽缎大氅？”
锦书瞠目结舌，震惊之余，都忘了出言辩驳。
湘云从身后一个ฐ婢子手里接过那个ฐ包裹，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月白为ฦ底的织锦大氅，花纹繁复，以名贵的翠羽为饰，滚着金银二色的流苏边。她翻了翻便抖出了边缘的一个小洞，一看就是人为撕裂ฐ的，痛惜道：“今日奴婢奉女郎之命去周执事那儿拿这翠纹织锦羽缎大氅，路上却遇到了万石妪，点名要奴婢去绣房办差，奴婢分~身乏็术，幸亏路上碰上了锦书妹妹。妹妹好心，提出要帮我拿过来，我也就给她了，不料妹妹竟这么不小心。奴婢失职，还请女郎息怒。”
谢云姜怒道：“这么名贵的大氅，我心心念念了这么เ久，你居然半路交给了这个ฐ不知底细的贱婢！”她恨到เ极处，一脚踹到锦书的肩上，力道之ใ大，两个婆子都没撑住，锦书往后一倒，一头栽到槐树底下，额头正巧磕着了一个花盆，汩汩地流出血来。
她痛地头晕目眩，天和地都旋๙转起来。
谢云姜尤不解恨，上去又是两脚，脚脚踢在要害处。锦书两眼一闭，失去了知觉。谢云姜道：“拿冷水来！”
不刻๑婆子就端来了一桶，照着锦书的头顶ะ一浇而下。
锦书生生被冻醒，棉衣浸了水，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身上，像有千斤重。寒冬腊月的，手脚๐都仿佛进了冰窟，渐渐麻木了。
谢云姜冷哼一声，在台阶上俯视她，轻蔑道：“毁坏主人衣物，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错？”
锦书茫然地望着她，渐渐回过神来，眼中渐渐爬上了惊惧无比的神色。她向来胆怯，如今在陌生的院子里当众受辱，好比被剥ຓ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无数双恶意的眼睛直直洞射到เ她身上，毫无怜惜。
湘云走到云姜身边细语：“这样的贱婢，万万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依你之见呢，湘云？”
湘云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