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真步入大厅,无人望他半眼。
说话的人面圆口阔,一张脸总是笑吟吟的。看清楚,原来他嘴角天生上翘,是以无时无刻๑,总带着一副笑容满脸的样子。他的年纪说大不大,不过三十来岁,如果此刻就死,灵堂不免挂上“英年早逝”的横额,只是崔三小姐今年芳龄十七,这人要想当上她的夫婿,却未免大上了十岁廿岁,差ๆ不多可以当上崔三小姐的父亲有余了。
弓真喝了一口,只觉辛辣无比,难以入喉,不停呛咳起来。
石虎问道:“你没有喝过酒?”
弓真摇头。
石虎笑道:“许多人第一次也是这样,以后多喝点,慢慢便会爱上它了。”
弓真道:“你第一次喝酒,也是像我如今这样?”
石虎淡淡道:“那次我喝了十斗。”
一樽酒是一升,整个ฐ大彝,才不过能盛一斗酒;他第一次喝酒,便能喝上十斗,酒量真是惊人!
弓真叹道:“我倒宁愿喝酪浆。”
石虎大笑道:“我石虎从不勉人所难。樱桃,你找一碗酪浆给弓兄弟,要热腾腾的。”
郑樱桃应了一声,起身去找酪浆去。
石虎自斟自饮,又干了三杯,问道:“弓兄弟,你是何方人氏?”
弓真道:“我是夷陵人。”
石虎“哦”了一声,说道:“夷陵相距清河很远,你此来清河,想来不是为了当崔家女婿,却是为了何事?”。
弓真反问道:“你焉知我不是来招亲?”
石虎道:“你脚步虚浮,无疑ທ不会武功。再说,会武之人,也不会被人打到这个ฐ鼻青脸肿的模样。”笑了一笑,又道:“崔家声明比武招亲,你不会武功,恐怕当不了新า郎吧?”
弓真不置可否。
石虎盯着他,说道:“当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百姓颠沛失所,民不聊生,我看你的眼神,有一股少年锐之气,抱负甚高,想来你来清河,是为了碰运气,希望干上一番๘大事业?”
弓真露出佩服之ใ色,慢慢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石虎道:“你虽不会武功,可是有一股侠义之心、一副勇者不怕之气,连我也敢冒犯,嘿嘿,真令我欣赏得很。不如这样,你加入我的麾下,如果你真有本事,我保证你在三年之ใ内,成为ฦ名闻天下的大将军。”
弓真摇手道:“不,不,我不想这样?”
石虎想不到他竟会推搪,慨然道:“莫非你担心不会武功,当不了我的部下?不要紧,我大可点拨你几招,你练会之后,天下罕逢敌手!再说,行军打仗之道,在乎战略勇气,我麾下许多大将,也是不懂武功,却有何相干?”
这一番话,足可打动天下群雄之心。石勒、石虎武功之高,人人皆知,弓真更是亲眼目睹过石虎神刀之威。石虎答应点拨弓真武功,单就这一句话,已是武林中人人人梦寐以求的机缘,不啻保证了弓真必将在三、五年间,挤身于一流高手之列。
再说,石家军威之盛,天下无及,此时北方虽定,司马氏仍然偏安江左,弓真若有幸投入石虎麾下,单就南下进攻司马氏这连场大战,已足以立下名留青史的盖世战功,如他所愿,成立一番大事业了。
这实在是莫大的诱惑、莫大的良机!
弓真想了一想,只是摇头道:“我、我干不来。”
石虎奇道:“你有甚么เ干不来的地方แ?”
弓真沉默一阵,记佛思索应不应说出来,终于缓缓道:“你杀太多人了,我杀不来。”
石虎大笑数声,捧起彝器,咕噜咕噜把美酒喝得涓滴不留,抹一抹嘴,才道:“你真是妇人之仁。你知不知,这些汉狗杀了我们多少胡人?汉狗杀我们的同胞时,连眼也不眨,我杀回他们,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弓真道:“汉人看不起我们的人,杀我们胡人,是他们不对。难道他们不对,咱们也使用同样的不对手段回对他们?”
石虎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从父的故事?”
弓真点头。当今中ณ原,恐怕没人不曾听过石勒的传奇的了。
石虎道:“我从父在并州武乡出生,后来当了农夫。他胆子小得很,下田辛苦的时候,难免耳鸣,也吓得大惊失色,到处向邻人相告。他二十一岁时,并州刺史司马腾下令把所有胡人捉走,贩卖到冀州,作为奴隶。”
弓真道:“我听过这件事。”
石虎道:“可是你未必知道,司马腾为甚么要遣走所有胡人?”
弓真道:“我不知道。”
石虎目光露出了痛恨的神色,说道:“当时并州天灾连连,粮食失收,人民无粮可吃,司马腾为防胡人乘๖机生乱ກ,便想出这一条妙计:卖走所有胡人,得回来的钱用来买粮,便可以养活他们汉人了。”
弓真一拍桌子,大怒道:“这狗官如此可恶,还算是人!”
石虎道:“由á并州到เ冀州,足有数千里之遥。司马腾害怕胡人途中逃跑或作乱,逼令两人同戴一个木枷锁,套在头项和手腕,两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