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枭靠坐在屋里唯一的木板床上,眼神呆滞无神地看着前方,一个下午,直到夜晚来袭,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家烧鸡,真香。”
卫鸿愣在原地,傻呵呵地笑了两声,而后才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开。
“爹,你今天不上朝吗?那咱们去郊外骑马吧。”
“什么?”
就在他们抱着羞辱的态度开始比试时,罗悠宁冷着一张俏脸说道:“慢着,这也没甚意思,再拿一只投壶过来,我要跟沈世子同时比试。”
罗悠宁心里存着事,感觉也比平时敏锐些,就在谢奕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发觉身后有人,随即就回头看了一眼。
卫枭长得好看,仅这一条就够了。
世人皆知镇北侯周廷焱与首辅顾ุ遥之是死对头,二人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分庭抗礼多年,直到老皇帝驾崩,周廷焱的亲外甥十三皇子登基做了皇帝。
那年宁王府设宴,各家都去了,她正跟一群小姐妹在园子里玩,宁王妃的侄子贺三公子牵了一条狗过来,浑身雪白,看着很温顺ิ招人喜欢,却不知怎么惹了卫枭不快。
别说他卫枭是个身高八尺,貌比潘安的大梁第一美男子,他就是头猪,为了一条小命,她也必须嫁。
“喂,不许走,本姑娘要抽死你们。”
罗悠宁追了几步,但她的小短腿实在追不上,只能回到เ井边,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又爬上来了,只是比起刚刚,他的动作更慢了,可能是一次次的被戏弄,耗光了力气。
“喂,我叫人过来帮忙……”罗悠宁话刚说出口,觉得自己蠢了,这地方她不认识,到哪去找人?
她把鞭子往下放,幸好这井挖的浅,小孩再往上爬两步就够到เ鞭子了。
罗悠宁浑然忘了,梦里的她是个五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把一个比她大的孩子从井里拉上来。
小孩没抓她的鞭子,固执地往上爬,终于双手够到了边沿,只是壁上湿滑,他脚上力气一泄,差点又掉下去。
“小心。”罗悠宁伸出两只小胖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小孩借着这点力气,灵巧ู地翻了上来,累极地四肢张开躺在雪地上。
“你没事吧?”罗悠宁蹲在他身边问道。
小孩不理她,双眼睁着看向天空,漆黑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光亮。
“我叫罗悠宁,你叫什么?”
“他们欺负你,你回头最好告诉家人一声。”
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เ了他,他骨碌一下爬起来,充满敌意地瞪了罗悠宁一眼。
“你你你瞪我干什么เ?”罗悠宁一惊,开始结巴。
这小孩看着满脸凶戾,眉眼却很漂亮,罗悠宁没出息地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小荷包,那里面是周嬷嬷给她做的糖。
“喏,这个给你,不准再瞪我。”罗悠宁把糖放到他怀里,小跑着走了,她没走远而是躲在门边看着。
那小孩起先把糖包丢在地上回了屋,罗悠宁满脸失望,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小孩又出来了,从地上捡起糖包,珍惜地拍了拍。
罗悠宁跳出来,得意道:“喂,你收了我的糖,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小孩黑了脸,眼见罗悠宁跑远了,他嫌弃地拿着糖包,眼睛里有了一丝名为愤怒的光,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罗悠宁跑着跑着梦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又一次在深夜坐起来,梦里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卫枭,因为从做噩梦开始,她的梦只与他有关。
小时候的卫枭,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他们有过交集。
清早,罗悠宁挂着两ä个大大的黑眼圈,偷偷找到了周嬷嬷住的小院,央着周嬷嬷给她做糖。
“嬷嬷,给我做糖吃吧,就是我小时候常吃的那种,我可想吃了。”
周嬷嬷被缠的没法,大早上的跑到เ厨房去熬糖,总算在罗悠宁出门去谢府之前做好了,她欢欢喜喜地装ณ了一个荷包带走了。
罗悠宁吸取了昨日的教训,谭荀讲学的时候,她哪怕心不在焉的,也没敢再睡觉,双手捏着小荷包坐直身体,目光炯炯瞪着谭荀,谭荀心中满意,觉得这位小弟子今日算是开窍了,往后还要多多提醒靖国公才是。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罗悠宁受刑一样听谭荀念叨了几个时辰,此时终于解脱了。
她拿着荷包刚刚转身,身后那人已经走了,一声“卫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想起梦里那个惨兮兮的小孩,罗悠宁追了上去,谢奕刚与谭荀请教了一个问题,转头就看见罗悠宁追着卫枭出去了,他眉心微拧,跟着走出去。
谢府大门前,各家的马车挤在一起,卫枭翻身上马,抖了抖缰绳,却听一个清脆ะ的声音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