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城想要说些什么，柳陌红却先他一步开口道：“不用了，杨大哥还要去接你大哥的……我自己坐车去就好了。”
——他不敢不信。他怕自己若是不信，她便会硬生生地将他丢下。
“将军，再往前车就开不了了。”司机座上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必恭必敬道：“前面就是那些宅子了，有我们的一队弟兄在那儿，不过只能请您亲自走过去了。”
柳陌红瞪大了眼，没有料到洛梧竟是个ฐ孤儿，他本以为以洛梧那样自来熟又活泼热闹的性子，定是朋友遍天下……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
庭院中已是月光皎皎，树影在黑暗中随着夜风婆娑๗舞动，如同惑人的鬼魅。
黑色的大衣裹住柳陌红被烧得滚烫的身子，被灯光微弱的映着，衬得那张玉琢似的脸显出一种不真切的水墨晕染般的美来。
柳陌红是在满室的谷物清甜香味中ณ醒过来的。
只是希望写一个ฐ圆满一点的戏子的故事，即使它看起来很虚幻。
一直到เ他站在玉梨园的门口，那两个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那ว个ฐ……你们不用跟着我进去的。”柳陌红犹豫再三：“在门口就好了……”
“抱歉，柳先生。”其中ณ一个ฐ恭敬答道：“将军吩咐了，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柳陌红无奈，只得转身走了进去，院子里的戏子们都停下来望着他。
羡慕的妒恨的轻蔑的眼神像是一张织得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笼罩在一种奇异的静默下面。
“看什么看，一个ฐ个ฐ儿的不练功想挨鞭子了是不是？！”洪莲拿着竹条，挨个地瞪了过去：“赶紧练着！”
于是咿咿呀呀错落有致的各种腔调又开始响了起来。
“公子，”绮罗关好内堂的门：“你可算回来了，前晚上好大的动静，都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洪莲缓缓吐了口旱烟：“也是我不对，不该就这么让你去叶府唱戏。”
“班主ว你……你怎么知道？！”柳陌红抬头瞪圆了眼。
“能让凌将军一夕之间就端了叶家，寻常人估摸着都能猜出那么一丝味道来。”
洪莲把烟灰在玻璃缸上磕了：“现在整个ฐ上海滩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人人都生怕自己้和叶家扯上关系。”
“……灭了叶家……？”柳陌红惊住，他原以为凌霄城再怎么暴怒，最多只是把叶恕明关上个一年半载，毕竟叶家这百年的根基摆在那儿，怎么可能说灭就灭……
“公子，你还不知道？”绮罗见他一脸震惊，奇道：“前天晚上军队的近卫营都出动了，连夜查封了叶家在港口的十四个ฐ大仓，还把叶家说得上话的人都抓进牢里去了。现在叶家的店铺产业，要么充公，要么并入了凌家；不过么，我看这充公和并入凌家，也没什么区别。”
“那ว……杜老爷那边，没什么反映？”
“谁知道呢。”绮罗撇嘴：“就算杜老爷是如何愤恨不甘，也只能ม打落了牙合着血往肚里吞，他总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地和凌将军硬碰硬吧。”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叶家了？”柳陌红仍是有些没反映过来。
“对啊，我看那叶恕明的也是凶多吉少。”洪莲摇摇头，似乎颇有些感慨：“几代的大户，说倒就倒了。”
门外苏砚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偏向几分阴柔的秀丽ษ面容染上嘲讽一样的莫名悲凉。
军营里的监狱虽不像古时那样蛇鼠横行，却也好不了多少；一堆稻草一扇铁ກ窗，从那高高的窗户栅栏里勉勉强强地能ม透出几分冰凉日光来。
过道里的电å灯惨白得刺眼，是不是发出兹兹啦啦的电å流声，除此以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响动。
就是在这样严密得令人心紧胆怵的肃静里，传来了远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叶恕明微微抬了抬眼，果然，是那ว个ฐ无论再怎么低调，也掩饰不了那浑然天成的狷介狂傲的人。
他想笑，却咳嗽ณ了起来。
——娇生惯养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了监狱里的湿气与灰尘的。
“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昨天就来审我。”叶恕明道：“不过现在想来，你昨天该去陪我那ว好弟弟了是吧。”
“算起来，你可还得感激我。”他笑得愈发放肆：“滋味如何？凌大将军，我弟弟还算个尤物吧……”
“闭嘴。”凌霄城不恼也不怒，只是冷漠的站在那ว扇铁ກ门前：“你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哟，还真是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叶恕明一派悠然之ใ色：“你只搜出来了几本无用的账本吧？那ว货单也是报废的，光凭这些，凌将军就能ม定叶某的罪了？”
“你以为我不敢？”凌霄城一字一句地缓缓道。
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太过震慑，叶恕明终于收了笑脸：“你……你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你就得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