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赵弘佑追问。
“啪”的又一下响声,将凌渊未尽之语生生打断,他下意识望向地上,见地上洒了不少御笔,木质笔架直直便砸在他脚边。
苏沁琬顿时便回过神来,勉强扯起一丝笑容道,“没什么不妥,这信之ใ事莫要告诉第三人。”
秋棠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方容华哑然失笑,动作轻缓地收拾着棋盘。
此时的怡祥宫中,苏沁琬颓然跌坐在榻上,片刻之后掩面苦笑,她真是气晕了头,什么也顾ุ不得,脑子里只管狠狠地驳斥ม,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自己้到เ底是怎样想的!
“晚膳时辰将至,不如留下来陪朕用顿膳?不论君臣,只当寻常朋友,如何?”
凌渊一愣,随即点点头,拱手道,“皇上隆恩,臣又怎有不依之理!”
“去什么去,不许去!”赵弘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一个哆嗦,却是再不敢多话。
也因为此,后宫表面看来是难得的一团和气。
敛敛情绪又欢喜地问,“嬷嬷怎会在此处?凌伯母她老人家可也在京城中?”
“夫人并不在京城,只因夫人不放心少爷一人在京里,身边没有贴心妥当之人照顾,故才将奴婢送了来暂且侍候着。”
唇边笑意渐深,初睡醒的她尤其的可人疼,活脱脱一只懵懵懂懂、呆呆傻傻的小狐狸。
“奴婢淳芊见过淑仪娘娘。”
将最后一只鞋为他套上,苏沁琬轻吁口气,仰着脸朝他笑着道,“好了。”
哪怕脚板已๐经触到了温暖舒适的鞋袜,可那一阵柔软娇嫩的触感仿佛仍留在上面,让他一时有些怔忪。
种种的疑问压在心里,尤其是见到苏沁琬人前举止与往日并无不同,她不但没有安心,反倒更担心了。果不其然,如今不就是现了主子拿她为皇上做的荷包出气了?
夏博文一凛,猛地探过身盯着他问,“那皇上可知……”
更让他为她感到悲凉的,便是她的亲人,她的祖父、她的生母、她的亲弟,她放在心中首位的这些人,明知道内情,却依然将夏馨雅送进了宫,以求能永保夏家在宫中ณ的地位。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么?她一心顾念的亲人,一个ฐ间接促成了她的死亡,另外的为了利益,全然不顾她的枉死,包庇作恶之徒。
不惜瞒着祖父家人,配合着皇上的动作将夏家在宫中的势力一扫而清,为的不过是能让皇上看在他全心为主的份上,日后多少能善待那个ฐ早就被情爱迷了心的妹妹,也让她从此以后安安份份,再不要生出不必要的心思,没有了得力帮手,便是有再多的谋算,也无法施展。
“……对弈?”良久之后,她呐呐低语。
郭富贵眼中笑意更浓,又怕他瞧见,连忙掩饰了过去,重重地点了点头,“确有这样的人!”
赵弘佑沉着脸一言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幸好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所有的错误还来得及修正,错付的情意还来得及收回……
入了宫廷,成了天子嫔妃,她便应该有此觉悟才是,她本就是众多嫔妃中的一名,自然得到的也应该是圣宠中的一份,又怎能贪心地想拥有全部ຖ!
“她什么都不行,就下得一手好棋,能ม得她有意相让,那ว人倒是个极有脸面的!”
这语气……方嫔有些意外,但也不及多想,“娘娘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下的每一步棋看似不经意,实际步步均是埋伏,实让人想像不到。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嫔妾在旁观了许久,却仍是看不透,想不明。”
一丝欢喜的笑意在苏沁琬唇边浮现,她提着裙裾,迈着小碎步往那挺拔的身影而去,芷婵跟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便停了下来,直到เ苏沁琬走得渐远,她才不紧不慢拿捏着距离跟上去。
“再后来,你皇伯父被俘……”说到此处,谦王妃神色黯然,那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昏暗最难熬的,便是如今与夫君同心携手,她都不敢再去回想。
二人就这般过了数日。
那ว一日,为乔๒家军的去向作了细致安排的乔英淇,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碗时才现,那个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赵瀚霆今日竟是没有来。
“往靖王府传旨ຈ?难道皇帝又要分派差事给瑾儿?”余太妃眉头皱得更紧。
余太妃眼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她与二郎的儿孙继承祖辈大业,千秋万代延续下去,而他们,也能ม合葬一处,再无人能够分开他们了。仅是这样一想,她的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欢喜甜蜜的笑容来。
“嗯。”赵弘佑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后便大步进了宫门。
左ุ右都到了此处,便去瞧瞧那ว小狐狸去!
到เ她终于缓缓地睁了眼,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床边,关切地望着自己。浓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微张着嘴欲开口,鼻子便被对方轻轻捏住摇了摇,随即是一声无奈的轻叹,“朕不过数日未得空,怎的活蹦乱跳的小狐狸便成了病狐狸?”
她叹了口气,争宠失败又无靠山的嫔妃下场,大抵便是江常在这般了,任人欺践,甚至连性命都随时可能不保。
他收敛思绪,跨过了御书房那高高的门槛,上前几步行礼,“臣凌渊,参见皇上!”
赵弘佑心情仍是有些低落,方才得了一直为苏沁琬把平安脉的御医的准话,只道娘娘如今身子状况暂不宜有孕,需仔细调养一段日子。
苏沁琬免了礼,又赐了座,目光不由自主ว便落到杜夫人身边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正想开口问,却见那女子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泪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