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凉的指尖抚上去，但见她脸庞与眼眶相映红软，水嫩嫩，娇俏含羞中带出些许慌张。不同只是，之前几次与她亲近，每每被她拿胳膊肘顶撞。只这一次，却是半推半就，虽也透着不安，到底没有退却。
她一怔，本能抬眼，顺着手臂往上瞧。身子还半蹲着，猫着腰，歪着个脑袋，全然不成样子。他垂着眼睑，大半张脸隐在暗处，眼底一片静谧。
看她失望摆在脸上，恍惚着起身就要出门，冉青赶忙揣住她袖口，将人拉回来，好笑问她。
春英支腰站起身，笑着道了谢。见冉姑娘屋里另一个婢子滨菊掀帘子，也跟着出来，便猜想冉姑娘这会儿也歇下了。
“若然世子不道明，姑娘可能ม察觉出，那位是信佛的？便是燕京之ใ中，除国公府自己้人，也少有人知晓此事。”
七姑娘闹不明白，那人怎会动这样大的火气？倒是哪句话触怒了他？左思右想，觉着方才那ว话，句句属实，措辞也很婉转，不应该的呀……
姓贾的本也是笑里藏刀的人物，碰上个比自个儿还深藏不露的，栽了跟头，能瞧她顺ิ眼？难怪几回遇上都是眼刀子呼呼往这边儿招呼。
“小姐五岁那ว年，二爷落了水。七姑娘日日守着，夜里非得撵了值夜的人出去，说是外头有人，惊得二爷睡不安稳，所以才不见好。那样小小的人儿，抱着床头柱子死不撒手，非得留二爷屋里一块儿躺着。平日里多听话的人，发起脾ຆ气，犯了倔，连太太都哄不住。你不依她，她便垂着眼睛啪啦啪啦掉眼泪，缩在角落里低低哼哼，比呜呜大哭还叫人心痛。吓得大人跟太太六神无主，只好作罢。最后命人在二爷门外打了地铺，一整夜听着里头的动静。”
七姑娘只觉人与人真是不同。同样是姜家的姑娘，这消เ息传到เ她耳朵里，莫名就厌烦，觉得天都要塌了，满心都是悲戚。换了姜柔，人喜滋滋，欢喜得不得了。
又领了那人的情……
外间还是山路不假，可瞧着很是眼生，不像她往日里走惯的老路。直到道旁有一座石亭自车窗向后退去，她恍然蹙眉，越发肯定这不是回玉漱斋的路。
“那ว您随意给个人，劳烦人家一趟？”后面儿伙房掌勺的，或是扫撒院子的侍人，随便一个都成。
这位除了跟文王斗，跟太子也不是一路的？若是日后太子顺ิ利继位，日子不见得比如今更好。
七姑娘是实在人，旁人对她一丁点儿好，她能记在心里头许久。于是琢磨着如何回报。旁的事儿上她帮衬不上，好在世子还有用得着她的地儿。
她毕竟养于安乐，许多事情未能ม参透。处在他这个位置，若然有一日真生出颓然之感，便是兵败如山倒，永无东山再起之ใ日的时候。
这没出息的，说起跟入学考校沾边的，还没怎么着她，已经哀哀叫起苦来，嚷嚷得比谁都大声儿。
“昭和七年，两ä年后么？何时有这样的诏命，为何从不曾听闻。”
既ຂ是感恩，也是斗气。不乐意被看轻她的人瞧了笑话，偏偏要活得昂首挺胸，自在如意。旁人说她易克至亲，她便不惜横冲直撞，挟着一身磕破头也不肯罢休的气势，也要保姜ä家二房和和美美，蒸蒸日上。
情形不对，再待下去于她无益。正想开溜，脚๐跟儿才离了地，已被他忽而扼住手腕。看似没下狠劲儿，不会叫她觉出疼来，偏偏又不容她挣脱。
终究没能阻得了他两人碰面。
“您能ม先把宝剑收回去么？刀剑无眼，看着碜人。”
“怎么就抬举了她？”春英好奇跟在姑娘身后，有样学样。一手拾一支，看上去颇有几分好笑。她还没想明白，为ฦ何同样的话，姑娘却听出旁的意思来。
春英惊跳起来，捂住她嘴巴，跺脚拧她耳朵。“不要命啦，说的什么混账话！小姐的清白，也是你能ม够随口编排的？！”这次是真气狠了，伸手在她腰间拧了皮肉，掐得小丫头哟哟叫唤。
“世恒，公子丹酒色之徒，非是明主。何处值当你为ฦ他图谋？不若尽早ຉ回头，太子允诺，必以国士待你，决不食言。”
琴室焚了香，四下垂了轻纱软帐。各人案头都摆了瑶琴，只今儿个ฐ却是不让碰的。
昏暗的光透过纸糊的窗棂，漏壶的水线渐渐拔高。屋里两人鼻息起落交叠，其一沉稳悠长，极有规律；剩下那个轻轻浅浅，偶尔夹杂讷讷呢喃，江南的调子，又糯又软。
“方才我诱导您那是松柏，可这会儿您脑子清明得很，没上当。若您还不信，尽可审问我那两ä个婢子，锦屏上画的到底是何物。”
挥手命人退下，那十余婢子俯身叩首，如来时一般，潮水般悄无声息退了去。从始至终，无人发出不该有的声响，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还请大人放心。姜瑗一路随行至麓山，头等大事便是替世子根除顽疾。今儿个过来，便能着手此事。”
“请女官大人安好。”除去第一堂课便被赶出去的冉姑娘，这问安的声响，于正殿之ใ中异常洪亮。
这却是明着敲打，这位大人对各人背景都是了然于心。不论燕京各府，或是江阴侯府的招牌在外面如何响亮，女学之中，也就是背景光鲜ຒ些。该罚的，依旧要罚，别ี指望能ม网开一面。
好容易想出个ฐ法子，转眼就被姑娘给否决了，绿芙急得快要哭出来，这时候才后悔自个ฐ儿不中用。
恰好这时候大伙儿话音刚ธ落下来，得了个空隙，绿芙这丫ฑ头便替自家姑娘大大出了回风头。春英气得直拧她胳膊，面色涨得通红。“胡说什么呢，姑娘最擅长的是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