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不等江漫天回答,转身向杨欢道:“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杨欢注意到เ他在提到เ妻子时流露出的关爱与焦急,忍不住道:“她对你很重要?”
不会!杨欢别无选择,小雪也别无选择!
余有终于踉踉跄跄地走了,天地似乎肃杀起来,也许又将下雪……
小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为你儿子报仇的话,至少也要算上我一份。”
今后?他还会有今后么?他本就是为复仇而生存的,为替父亲报夺妻之仇,为替青路报杀身之仇,可是在乍然失去了复仇目标后,他的整处人忽然变得空荡荡的——他活着还有什么必要?他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也许只有死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忽然,他依稀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掌搭在他的额头,而后一个清冷的女人声音轻声道:“弄月,他可曾喝了药?”
张管家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看出这个ฐ年轻人善用的兵器非刀即剑,但在进王府之前他曾仔细搜查过每一个人,绝不可能有人能够带刀进来,而这里除了菜刀,恐怕找不到เ第二种武器了。
他飞快地走向洞外,像是在逃避什么เ洪水猛兽一般。杨欢亦跟在他身后,两ä个人是长时间地沉默。
薛大侠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难道没有看出这些是金银财宝?你再到เ这里来看……”
骤然远离了喧嚣的街市,林中显得异常的静,静得可怕。
但是自从青路住下后,杨欢才开始觉得这间屋子像是一个ฐ家了——也许这才是他一直的家:有殷殷叮咛,有袅袅炊烟,有温暖有生气的家。
锦衣青年章晓晓心中一动,道:“传闻近来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叫薛大侠的神秘剑客,总是救人于水火之ใ中却趁机索取巨金暴利ำ,说的莫非就是你?”
灯下的人终于缓缓直起身腰,抬起头,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人赫然是余有!有谁想到เ如此深夜、如此坟场掘坑的人竟然是湘鄂一带最有名、也最有钱的大盗余有!
父亲的话就像是一道咒符,令他又返回屋中。多少年来,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在这间屋中,他从杀猫、杀狗、杀虎……到เ杀人!
杨若海似乎是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飞快地冲下山。
杨欢经过半山腰时只看见章非非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山下。
然后他听看见杨若海鲜红的血溶化了一大片洁白的雪,他听见杨若海最后的几句话:“你……你怎么能ม杀了我……怎么会这样,你知道……知道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你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当初我……千辛万苦将章飞的儿子盗出……换了你进去,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杨欢不知道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最后,杨若海是死不瞑目的。
尾声
山下。
已๐能听见附近村子里的爆竹声,已能看到那七彩的焰火,已能闻到那年夜饭的香味——今天是除夕夜了吗?
杨欢无奈地笑了,他竟然不知道。
因为节日只是普通人过的,江湖人通常是没有节日的,杨欢正是江湖人。
尽管他已๐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但他仍需继续走下去,因为一朝是江湖人,永远是江湖人!
身为“江湖人”,不论拥有怎样的辉煌,最后都是一个ฐ悲剧。
小雪不是最爱说“千江有雪”么?
天下哪一代的江湖没有血腥的争斗ç?天下哪一个江湖人不是背负着一身的血债?江漫天亦然,唐枫亦然,杨若海亦然,杨欢亦然。
谁说二十几年后不会出现一个像杨若海一样的人,要向杨欢讨还血债?
但不管怎么样,杨欢都要活下去。
有些人为爱而活,有些人为恨而活,有些人为名而活,有些人为得而活,还有些人为ฦ“什么也不为”而活——杨欢可知道是为什么เ而活?
也许……也许是为了小雪吧?
杨欢曾经到小雪坠崖的地方แ找过,方圆十里仔仔细细地找过,却并未找到เ小雪的尸体。
上天是不是还不如他想象中ณ的无情?是不是还给他留下了一丝希望,一丝生机?
杨欢紧握着手中ณ“千江有雪”的玉牌,决心哪怕穷其一生,踏遍天涯海ร角,也一定要找到小雪。
千江有雪——虽然是“千江有雪”,但杨欢的小雪毕竟只有一个!
远处隐约传来了爆竹声,天空依稀飘下了雪花——瑞雪照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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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