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仁义？
“是。”御医长舒一口气，不敢看自家陛下的表情，麻溜地退出了英武殿。
“殿下，奴才明白了。”
终究是被大靖养了十年，人心这个东西，最是难测。
北秦王干系三国兵戈ຖ之乱，以如今的局势，他就算自绝在军献城里，也不会甘心被带回大靖做俘虏。
连澜清颔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你派几个侍卫守在书阁外，如有异动，立刻๑将人擒住。”
未等如意点头，马车外醇厚的男声隐隐传进：“小姐，连家的护卫把施元帅的骨灰盒送回来了。”
连澜清想，若时光能静止，他这一生，只求这一瞬。
帝梓元想以西云焕的身份出现在晚宴里引出莫天，只要莫天深陷危机，连澜清就不得不为了北秦国君的安危调动将府守卫，将府出现混乱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帝君贤在军献城落地生根后改换门庭，自称君氏，并留下君氏祖训，君家传承家业者男女皆可，只一点禁忌——决不能ม登堂入科，踏足朝廷。这是帝君楠和帝君贤两兄弟在帝北城分离时定下的约定，帝ຓ家已是军伍传家，树大招风。君家若要安稳的传承，必然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或许是西云焕眼中那一抹否定激怒了莫天，他神情一冷，朝西云焕的方向大跨两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紧紧握起，怒视她：“你！”
将士神色一重，抿紧嘴不再言语。即便他只是个小将，也知一年前被破的军献城是何等惨况，五万将士守城而亡，三万百姓被坑杀，守护西北二十余年的老将军战死在城头。
吱呀一声响，沉香木门被推开。赵福悄然走进，在离嘉宁帝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北秦王宫。
将近半月修养，莫天功力恢复得七七八八。此时，他立在英武殿外的石阶上，和嘉ล宁帝一样望着漠北的方向沉思。
“陛下。”吴赢正在寻莫天，匆匆走上石阶立在他身后。
“阿清怎么เ样了？”
“连将军昨日夜里醒了一次，又昏睡过去了。国师说连将军伤势过重，怕是之后的几个月都是这副样子，但没有性命之忧了。”
莫天舒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坦了些才沉声问：“虎啸山上结果如何？”
吴赢要禀的正是此事，他声音低了低，“陛下，派往虎啸山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大靖的靖安侯亲自把军粮运到了邺城，咱们的死士失手了。”
意料中的帝ຓ王之怒没有出现，吴赢甚至奇怪地从莫天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吴赢不作他想，从袖中掏出一道折子拱手呈上，“陛下，德王爷在殿外等陛下传诏。”
莫天眉头一挑，“他此时进宫干什么？”说着接过吴赢手中的奏折。他随手翻开，眼底冷沉之ใ意更甚。
“陛下？”
“他想让努昊领兵五万增援云景城。”
努昊是德王内侄，也算北秦的一员猛将。德王觊觎北秦王位多年，一直不肯把手下精兵尽数交由莫天调遣，这五万人马，算是他的老本儿。
吴赢一愣，“陛下，德王爷是想……？”
“邺城只有五万残兵，鲜于焕现率七万大军驻扎在云景城，努昊若再增援五万，邺城必破。夺取邺城、诛杀靖安侯的军功，他必定不会轻易错过。”
这一年帝梓元在西北战场上连破数城，斩杀了无数北秦将领ๆ，让北秦子民闻风丧胆。北秦人崇尚武力，若谁能诛杀帝梓元，这份军功必定让其在北秦国内声望大涨。
尽管他猜到德王的用心，可却无法拒绝。有帝梓元在邺๐城，即便鲜于焕统御七万强兵，胜负也是未知之数，德王的五万人马却能ม扭转战局。
三国掌权者都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既然谁都无法吞灭谁，那在将来的谈判里谁掌控得更多，谁就能ม拿到เ更多的主动权。
这场战争莫天绸缪数年，几乎耗北秦所有，作为ฦ一国之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只是，邺๐城破也意味着帝梓元……
莫天垂眼朝英武殿外石阶下候着的德王看去，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吴赢，传德王进殿。”
“是，陛下。”
吴赢转身就走，却被莫天唤住。他回过头，看见莫天立在初阳下，颀长的身姿ู沐着鎏金的光霞。他几乎看不清莫天脸上的表情，却听到年轻的帝王轻轻一叹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告诉鲜于焕，帝梓元朕还有用，邺城之ใ战若是时机允许，生擒帝梓元回王城。”
战场擒主帅何等为ฦ难，更何况又是靖安侯君那般刚烈的性子和手段！吴赢神情讶异，却也不敢违逆莫天的旨意，低声应是后退了下去。
莫天眺望西北，终不再言。
异族异国，结局早已注定。他和帝梓元，或许不如从来不见。
一日后，努昊率五万铁骑从德王领地出发，浩浩荡荡朝邺城而去。
半月后，邺城。
苑书望着云景城外攒动的北秦狼旗眉头紧ู皱。三日前，北秦援军抵达，鲜于焕从三日一次的出城练兵换为每日一次。天气渐暖，邺城城头的厚冰已有雪化迹象，鲜于焕迟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