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归心，“大国畏其力，小国怀其德”。4这话其实很实在。没有“力”，光有“德”，是得不到天下的。周人的聪明，就在他们两手都用，而且用得智慧。对大国，他们示ิ威，大国就不敢作对；对小国，他们示柔，小国就甘愿附庸。这样来，可不就“三分天下有其二”？
显然，周人不但有“力”，而且有“智”。只不过后来做总结，就只剩下“德”。5德，成为ฦ上天授权的标准。
后面的结论也顺ิ理成章。周人既然“以德得天下”，那就必须ี“以德治天下”。否则ท就会跟殷商样，自取灭亡。
这是周人几乎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的道理。周公再对子弟和同仁们说：我们是“小邦”，根本就没资格“居中国”，也不敢“革殷命”。现在天地翻覆，完全由于皇天上帝ຓ“改厥元子”，不认商王认周王。为什么呢？就因为纣王失德，而文王和武王有德呀！这跟当年夏桀失德，商汤革命，是样的呀！
这个ฐ道理，直到เ西周晚期还在讲。陕西岐山出土的青铜器“毛公鼎”铭文，就说皇天对文王和武王的美德大为满意，这才让我“有周”来匹配上天。难怪周公说，我们的选择只有个，那ว就是延续文王的美德，才有可能保住天命。6๔
诸如此类的话，周公对召公说，也对康叔封说。康叔封，就是武王和周公的同母弟弟姬ภ封，排行老九。管蔡之乱后，周公把武庚的人民分为ฦ二，组建成两个新的国家。其中个给了纣王庶兄微子启，国号叫宋，公国；另个则给了康叔封，国号叫卫，侯国。卫和宋，其实就是殷和商，是古代殷商二字的音变。7
可见康叔封的任务，就是要把殷人改造成周人。
康叔封任重道远。
于是周公发表康诰，语重心长地对康叔封说：唉，我亲爱的弟弟，年轻的封啊！你要小心翼翼，你要谦虚谨慎，你要戒骄戒躁呀！天命是无常的，天威是可怕的，人民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他们天天都在看着你，看你能不能遵循父王的传统，弘扬父王的美誉，继承父王的遗志。那ว些小人是很难搞的。你得把别人的病痛，当作自己的病痛才行啊！8๖
显然，周公召公康叔，都并非天生的道德楷模。他们的“德”，其实是逼出来的。只不过，他们没有被“逼上梁山”，而是被“逼上圣坛”。
哈哈，这就对了！
实际上，道德与其说是种品质，不如说是种智慧。
说白了，它只是在“通过损人来利己”和“通过利人来利己”
之间，做了明智的选择，是“聪明的自私”。但这种聪明，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都有利，这才成为人类共识。周人的独到之处，则ท只是在新า政权诞生之际，把它变成了治国理念和施政纲领。
又种早熟的新思想和新า概ฐ念也萌芽了。
这就是“以德治国”。
从逻辑上讲，这是顺ิ理成章的。是啊，既然“君权天授”，当然要“以德配天”；既然“以人为本”，当然要“敬天保民”。但这在世界上，却是独无二，闻所未闻。世界各文明古国，有宗教治国的，有法律治国的，更有兼用宗教和法律的，还有只靠个人魅力的。以德治国？没听说过。
德，真能治国吗？如果能ม，怎么治？
看得见的力量
以德治国，也许来自周人的“灵感”。
没错，“德”这个字，殷商就有了，是甲骨文，见于卜辞。它的字形，是路口或路上只眼睛。意思也有两个。个是“视线很直”，所以“德”通“直”，也读“直”。另个是“看见了什么”，所以“德”通“得”，也读“得”。在卜辞中，它还被借用来表示“失”。9
有得就有失，有治就有乱ກ。在古文字中，得失治乱，都可以是同个字。
甲骨文的“德”粹八六四。罗振玉先生指出，卜辞中的“德”，都可以借用为“失”，可见其本义แ是“得”。
很好！文化密码，就在于此。
的确，德，首先是“得失”。周公他们要考虑的，也首先是“得失”，是天命的得到เ和失去。而且，由于来之不易，由于转瞬即逝，由于天命无常，由于天不可信，他们必须“有德”。
这就首先要“有心”。
于是，西周青铜器上的“德”，就在眼睛下面加了“心”，意思是“心中ณ所见”，是内心世界的得失和曲直，即“心得”。这就已经非常接近今天所谓“道德”，尽管在周人那里，道是道，德是德。但德字如作他用比如人名，则仍是甲â骨文字形，有路，有目，无心，德鼎和德方鼎就是。
金文的“德”何尊。这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早表示道德之德的“德”字。“中国”二字的最早ຉ文字记载，也在这件青铜器上。
金文的“德”德鼎。这里的“德”，因为ฦ是人名，字形仍与甲骨文同，无“心”。
有没有“心”，很重要。
目前发现的“有心之德”，最早的是在“何尊”，原文是“恭德裕天”。这是成王时期的礼器，记载了周公营建成周洛阳的史实。10